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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伸出手來搓。李陵光厭惡的不行,卻只能忍耐,他暗自蓄起內勁,決定一旦被認出先扣下這人再說。這時,一道女聲陡然□□來,“官爺,這木頭疙瘩向來怕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這道上吵,我家小姐頭暈的厲害,勞您快些?!?/br>說話的自然是長樂,她邊說著貼過去,從袖口扒出個銀裸子塞到衙役手上。許多不缺閑錢的老爺都這么打點,圖個快,以后也要打交道的,衙役收這種黑錢也收的得心應手,聞言會心一笑,揮了手讓過。如此輕易,倒是讓豁命覺悟的李陵光一時怔住了,那衙役看他不動,眉毛一吊,“怎的,想留下?”李陵光覺得難以置信,但好歹是暫時過了這個坎,他吐出一口濁氣,含胸做出一副嚇壞了的表情,抬起轎子就走。——沉樞招搖的進了城,問路人打聽了兩句直接進了一家叫滿記的銀莊。伙計接過他那個雞翅木的銅錢雕后,火燒屁股的跑到后堂去了,再迎出來就換了個人,是銀莊的管事。管事不認識他,但不妨礙他對木雕的恭敬,對沉樞客氣備至,問了他需要的數量,二話不說就叫伙計取了出來。沉樞收回木雕,不禁多看了幾眼,沒什么特別的小玩意,卻似乎是這個銀莊的重要信物。他想起那人將這東西扔給他時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像給了個燒餅,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淺的很,在管事轉身回來的瞬間就淡掉了。他揣著總計五百兩的銀票和碎銀去了成衣店,挑了件老氣橫秋的灰色長衫,又包了一件黑色的替換。然后隨口打聽了下城中的美酒,老板似乎碰巧是個酒鬼,神秘兮兮的告訴他,錦州城中最好的酒不在玉瓊樓,而在東邊的深巷子里,名字很古怪,叫求不得。沉樞念了兩遍,道了個謝折出門往東邊去了。好酒藏深,他也不急,便從黃昏走到青石板上浮出月光,終于在巷子盡頭看見一個小小的酒幡,門已經關了,懸著的紙燈籠卻亮著。沉樞叩了很久的門環(huán),才有人來應門,是個挽著發(fā)髻的男人,外衫松垮的掛在身上,一身酒氣,倚著門的模樣妖嬈。他醉眼迷離的看著沉樞,滿臉的不耐煩:“干嘛?我的酒不賣。”沉樞略微沉默,道:“那我不買,我換?!?/br>男人將手臂抱在胸前,笑道:“有點意思,你拿什么跟我換?”沉樞:“拿你想要的東西換?!?/br>“哦?那我想要的東西是什么?”沉樞淡淡的說:“你的命。”男人愣了一下,開始哈哈大笑,“天吶,你竟然要為了一壇酒殺人?”沉樞與他對視著,答的一本正經:“那要先看你肯不肯為了一壇酒喪命。”男人想也沒想就回了句“傻子才會”,說完才意識到這好像是個套。意外的是他居然沒生氣,甚至還收了那陣浮夸的笑,換了種無法理解的表情,道:“看你就沒喝過我的酒,不知好賴,為何非要不可?”沉樞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的酒,名字好?!?/br>放不下,求不得,求不得,便越發(fā)想要……怎會不是好酒。酒光有名字好不是什么好話,卻正中這個奇怪的釀酒師下懷,他奉陪一陣沉默,然后猛地轉身進去了。再回來懷里托著個青翠的小酒壇,往沉樞面前一扔,氣急敗壞的罵道:“拿了酒就滾,下次別來了?!?/br>他啪的一聲摔上門,一陣地動山搖,也不知道在氣什么。沉樞穩(wěn)穩(wěn)接住小酒壇,湊到鼻尖下聞了一口,封泥很密實,酒氣淺到讓人懷疑,但他相信這是壇好酒,因為……它有個傷心的名字。他抱著白得來的酒,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初八的弦月很亮,總是容易讓人想起過去或故鄉(xiāng),沉樞提氣縱上了屋頂,走過幾條起伏的屋脊,擇了個干凈的屋頂坐了下來。他將劍取下來,放在了小酒壇旁邊,青翠的釉面上折出點月光,沉樞就盯著那點亮發(fā)呆。很多事他不愿意想,卻總是情不自禁,他想,仗劍執(zhí)酒,快意恩仇,是劍客的追求,那他自己呢?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行但輕微的腳步聲攪亂了清寂,沉樞放眼一看,就見兩排房頂之外一行黑衣人迅速臥倒,在那個屋頂蟄伏下來。其中一個躡手躡腳的往下一翻,進了那戶的院子。沉樞不露痕跡的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悅。他知道江湖是非多,但走到哪都眼不凈,就未免讓人心煩了。他雖然坐在檐角的背光面,但一顆人頭和一角屋檐差別還是挺大的,可那群黑衣人不知是太專注還是功力太差,竟然沒一個發(fā)現七八丈外大喇喇的坐了個大活人。活人旁觀了一盞茶的功夫,方見兩條人影自院中騰起,落在了潛伏者對面的屋頂上。風颯颯無言,雙方不發(fā)一語,起手便是殺招,對掌、出拳、千軍橫掃,又不敢造出過大的聲響,身形在屋頂挪移飄轉,不多時便換了陣地。局中人或許不覺,但旁觀者一眼就能分出高下,兩人看似戰(zhàn)的勢均力敵,但那個淺色衣裳的已經快被黑衣人逼到埋伏圈里來了。忽然,一線銀光從潛伏的位置射出,巡若流星,在黑夜的掩蓋下更是有跡難尋。接著,淺衣裳身形一震,已是中了暗算,只一瞬的破綻,招來的就是殺身之患,與他對戰(zhàn)的黑衣人飛快出掌,在他肩頭胸口連擊兩掌,他狼狽后退數尺才穩(wěn)住身形,一折身,嘔出了一口血。黑衣人意欲趁熱打鐵,揉身撲上的同時朝天打了個手勢,趴在瓦上的同伙得到訊號紛紛躍起,散開呈弧形包抄過來。淺衣裳手臂猛的一揮,夜空里只聽一陣簌簌氣流,看不見的暗器叫人不敢大意,黑衣人或趴或拔高,各憑本事避禍。淺衣裳得了丁點空隙,轉身奪路而逃,怪只怪包抄的隊形不好,收口方向正對著沉樞那個屋頂。淺衣裳兔起鶻落,一次借力過一道屋頂,第三次剛要越過的時候駭然發(fā)現檐那邊坐著個人,大驚之下腳底一滑,直接摔在了瓦上。他受傷不輕,一摔之下竟沒能爬起來,后方追兵將至,他又急又怒,一抬頭,卻忽然懵了。月光足夠看清近處了,那人換了衣服,但臉和氣質都不是那么容易忘記的,李陵光看著此人波瀾不驚的臉,忽然特別想抓住點什么,他往前一抓,摸到一片粗糙的衣角,嘴唇顫抖著哀求道:“前輩,救我……救救我……”一點點相似的眉眼,嘴角的朱紅卻十分觸目,沉樞心頭一悸,目光穿越眼前人,好像看到了一張熟悉至極的臉。謝樘——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口中已是情不自禁念了個名字,出手如電的擰住李陵光的后頸衣領將他扔到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