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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杯盞碎了,然后是西陵君慌張的聲音,“皇上,你沒事吧?來人,快收拾一下?!?/br>眼角瞥到御座上的人,滿手都是被碎渣割破的鮮血,手卻依然緊緊地攥著不肯放松。李振睿眼睛狠狠地盯著我,神色陰沉,口中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南山君,你若是醉了便回去,別在這里耍酒瘋?!?/br>我對他的話渾不在意,只呵呵一笑,有些踉蹌地站起身,又往喉間灌了一口酒。只覺得臉越發(fā)燙,周圍的一切也逐漸虛幻起來,仿佛只有我是真的。我左邊握著酒瓶,右手捏著瓊觴,步子輕搖,口中不由自主念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崔明朗驚訝地拉住我,卻無法阻止我繼續(xù)向前走。或許真是醉的厲害,我走到了大殿中央,竟無半分知覺。“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br>滿座的人都停下了對我的議論,直愣愣地看著我,整個(gè)含元殿靜得只剩下我的聲音。我嫣然一笑,舉起瓊觴對著他們轉(zhuǎn)了一圈,杯中的酒又是一飲而盡。“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br>“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br>“南山君竟也知道在下的詩?”座位中有一人倏地站起,眼中驚喜之色明顯。我眼中亮了亮,清越的聲音自口中逸出,“太白兄的詩,如余音繞梁。此情此景,讓人情不自禁?!?/br>若沒有這種好詩,如何度過我無邊無盡的失意?每當(dāng)吟誦這首詩,心情都會(huì)極好,仿佛道出了我的心聲。可惜我不能飲酒,亦只是個(gè)困在深宮的男妃。這般恣意的人生,只是我的遙不可及。他會(huì)心一笑,“君上謬贊了?!?/br>我伸出手指豎在唇間,對他噓了一聲,“今日沒有南山君,太白兄莫拘俗禮?!?/br>“好!”他也是個(gè)豪爽的人,非常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遙遙向我敬酒。我笑著滿滿斟了一杯,隔空與他相對,“太白兄,請!”“好好!”他亦激動(dòng)地一飲而盡,卻是滿滿一壺酒皆入他的口中,比我豪爽的多。我拍手稱快,“太白兄酒仙之名的確名不虛傳?!?/br>他哈哈一笑,眼中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瀟灑。我們相談甚歡之時(shí),卻聽到御座之上李振睿冷咧的聲音傳來,“太白,你今日要是再醉得不省人事,朕讓你這輩子都沒有酒喝。”太白一聽沒有酒喝,仿佛要他的命一般,驚得連忙求饒道,“皇上恕罪,微臣今日有分寸,有分寸。”李振睿哼了一聲,“只怕你有分寸,有些人卻沒有?!?/br>他冷冷地看我一眼,這個(gè)沒有分寸的人自然是我。“皇上。”西陵君溫柔的聲音響起,西陵君扯了扯李振睿的衣袖,輕聲道,“皇上別生氣,南山君是喝醉了?!?/br>李振睿神色緩和了一些,將西陵君重新?lián)У綉阎?,捏了捏他的?xì)腰。“皇上,不如讓南山君回去歇息吧,他不是身體不好么?”西陵君小心地問道。“雅兒太好心了,不過那酒也是他自己要喝,怪不得旁人?!睙o情的聲音響徹大殿,也將醉意朦朧的我漸漸拉回到現(xiàn)實(shí)。看著他們親密的姿態(tài)和李振睿淡漠的語言,周遭的暖意也逐漸降溫。“皇上說的對,但南山君舉止有失體統(tǒng),還是讓他早些回去醒酒吧。”西陵君溫和地對勸道。李振睿點(diǎn)點(diǎn)頭道,“還是雅兒想得周到,那就聽雅兒的吧。”“來人,送南山君回東華閣,無事就不必出來了?!?/br>李振睿沒有再看我,而是摟著上官溫雅繼續(xù)欣賞歌舞。我無力地低垂著頭,心仿佛空了。苦楚,卻無邊無際。崔明朗眼中似有痛色,對著李振睿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勝酒力,先請告退?!?/br>“隨你。”李振睿無所謂地?cái)[擺手。我在崔明朗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含元殿。注:摘自李白。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又號“謫仙人”,漢族,是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被后人譽(yù)為“詩仙”。其人爽朗大方,愛飲酒作詩,喜交友。第64章(六十三)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gè)激靈,酒醒了一半,人也終于清醒過來。“凌熙,你還好吧?”崔明朗關(guān)心地問。“我沒事?!蔽覍λπΓ荒樓敢?,“今日真是失禮了,我沒想到我的酒品這般差。”他微微紅了臉,我只看到了他的側(cè)臉,很是俊俏。“你醉了,無妨?!?/br>見他不自在地走慢了幾步,我也不好意思再多問,免得他尷尬。今日真是昏頭了,做出這種事,李振睿把我趕出含元殿真是明智之舉,否則我不知會(huì)鬧出多少笑話。可是看到他與上官溫雅的親昵模樣,我感覺腸子都快被攪出來,難受的很。想到此處,胃中真的一陣抽搐,我連忙跑到一邊的樹下,艱難地嘔了很久。今日本沒有吃多少東西,這一下子便全都還給了泥土。蝶衣在一邊輕拍著我的背,一邊緊張地問,“君上,你好些了嗎?”“嗯。”我應(yīng)了聲。崔明朗見我終于好些了,才松口氣道,“剛才可能冷風(fēng)吹了,吐過就好,吐過就好?!?/br>我點(diǎn)點(diǎn)頭,和他加快腳步回了東華閣。雖然在冷風(fēng)中酒醒了大半,可依然有些暈沉,回到房中草草梳洗了一下倒頭便睡。這是多日來我第一次這般輕易地入睡,也是難得地做了一個(gè)好夢。不知睡了多久,身子一陣陣發(fā)冷,腹中也突感不適。我睜開眼,只披了件外衣便出了門,剛到門口便忍不住又開始吐。只是這次并沒有吐出多少穢物,只有胃抽搐地厲害,過了很久才慢慢恢復(fù)。我趴在門框,腦中一片空白。穆哥哥一直告誡我喝酒傷身,如今深有體會(huì)。正在懊悔,卻見頭頂投下一片陰影。我抬起頭,看到眼前的人,詫異之情溢于言表。這個(gè)時(shí)候,他不是應(yīng)該在西陵君的溫柔鄉(xiāng)么?平靜的心因他的意外出現(xiàn)而跳得略快了一些,然而我卻依然沒有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