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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哥哥入宮了……他可知我也在宮中?當(dāng)日分離之事歷歷在目,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但故人便在咫尺之間,心中還是多了幾許歡欣。穆哥哥家境貧寒,因緣際會與我在飄渺軒相識,后又成了金陵一家醫(yī)館的學(xué)徒,但對我一直照顧有加。我視他為兄,他對我亦比大哥和二哥好太多,故而時有救濟(jì)一二,但穆哥哥從不接受我的救濟(jì),反而是對我多加照拂。我一直以為我與他便會像親兄弟一般親愛有加,卻不想他對我并非只有兄弟之情。彼時李旭若成親,我心中郁結(jié),又遇到他對我表露心意,故而說了狠話氣走了他。沒想到他竟真的找到了醫(yī)仙,成為了他的弟子。然而即便如此,我與他此生也再不能更進(jìn)一步,只希望他有個好歸宿,能有個人真心愛他,我便心安了。“……君上要叫他么?”蝶衣在我耳邊問道。我這才回過神,“也好,現(xiàn)下情況特殊,也拖不得了?!?/br>我有種不祥的預(yù)言,正如白翁所說,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穆哥哥的醫(yī)術(shù)我信得過,或許他能幫我保這一胎。我一邊起身,一邊往外走,一個不穩(wěn)幾欲滑倒,連忙抓住了身邊的門框??墒且驗橥蝗恢g的用力,下身隱隱的鈍痛。心中一慌,我伸出手摸時已是滿手的血。“不好,恐怕要滑胎了。”我連忙讓人去請?zhí)t(yī),在蝶衣的攙扶下躺到了床榻上。鈍痛越來越強(qiáng)烈,還伴隨著間歇性的刺痛,我的額頭都是汗水,心中卻冰冷一片。今日怕是熬不過去了。在太醫(yī)來之前,我便已經(jīng)疼得暈了過去。朦朧中似乎房中進(jìn)進(jìn)出出許多人,身上也漸漸從冷回暖。心中仍有牽掛,我猛地睜開眼。“熙兒你醒了?”李振睿正坐在我床邊,眼含關(guān)切。“皇上,孩兒還好嗎?”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尋求一個答案。李振睿握住我的手,柔聲道,“熙兒,你別難過,孩兒雖然不在了,但你還有朕……”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猛然一陣收縮,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話。我這么努力想保住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嗎?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是我不好,對不起,皇上,我沒保住我們的孩兒?!?/br>李振睿將我摟緊懷中,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好沒用。”nongnong的挫敗感襲來,令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孩兒在我腹中五個月,可失去他卻只有一瞬。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摸向如今空空如也的肚子,我的心中終究是空落落的。此次滑胎雖然突然,卻不是人為。我關(guān)注每個細(xì)節(jié),斷不會給人可趁之機(jī)。然而縱使我每時每刻都小心翼翼,卻還是沒能保住孩子……我是對自己失望。因為滑胎,身子也虛弱不少,李振睿派了好幾個太醫(yī)為我調(diào)理,卻并沒有太大起色。后又派了穆彬為我診治了幾次,才有了些效果。“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蹦卤蚩偨Y(jié)了一句至理名言。“穆哥哥,這些年過得可好?”這句話我問了他多次,但他永遠(yuǎn)是微笑著說“好”。我是真將穆彬當(dāng)哥哥,只有在他的身上,我才能真正感受到兄弟之情。也正是因為這份難得的兄弟之情,我并不愿意他在這宮中面臨隨時的風(fēng)雨飄搖。但他的意愿堅定,并不會因我的想法而改變。我私下里與他深談了幾次后,還是決定找其它太醫(yī)為我醫(yī)治,我與他表面仍像陌路一樣相處,只在私下來往。宮中人多口雜,尤其是我還根基不穩(wěn)、敵友不分之時,我與穆彬的關(guān)系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穆彬也可成為我的耳目,助我鞏固地位。在穆彬的調(diào)理下,我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但孩子的離開令我消瘦不少,一連數(shù)月都郁郁寡歡,自然也無心侍寢。這一點令李振睿分外不滿,便越發(fā)寵愛上官溫雅,特允他可以自由出入甘露殿。我自然知道如此下去失寵是必然。只是我不明白,為何我與李振睿的孩子沒了,沉浸在悲傷中的只有我一個?李振睿何以能這般平常心視之?是否身為帝王已見慣了生死,何況是一個未成型的胎兒?我不解、疑惑、憂傷,卻也不得不接受當(dāng)下的境遇。宮中漫漫長夜,還是要珍惜眼前人。孩兒離開了,未來還會有。可李振睿眼中沒有我了,那我將一無所有。如今這宮中,蒙受召幸最多的便是上官溫雅。其次是一眾女妃。至于其它男妃,除了房勝澤、王謙梁等偶爾被召幸外,崔明朗似乎從未被召幸過。這也是令我驚訝的地方。論品貌,除了上官溫雅,崔明朗是首屈一指的,但李振睿對他有敬卻不愛,只命崔明朗協(xié)理西宮,大有讓其管理后宮之意。其實這些與我并無太大妨礙,崔明朗與我交好,他得勢也是我樂見的。我只憂的是上官溫雅,那個看去無一絲瑕疵的美男子。有了他,李振睿眼中還有幾分我的地位。此時不免會想,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可在其他人看來,我又何嘗不是以色侍人?反而心中越來越迷惑,李振睿喜歡的到底是我的這幅皮囊還是……只是我?入夜——“君上,今夜又是雅貴君侍寢?!钡掠行┎粷M地看了眼向長生殿駛?cè)サ镍P鸞春恩車,不解道,“君上為何不愿意侍寢呢?如此可好,倒是讓雅貴君獨(dú)沐皇恩?!?/br>我瞧著鏡中的自己,也只是笑笑。我不愿侍寢除了心中悲傷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不愿意讓李振??吹轿遗c過去相差甚遠(yuǎn)的身形。不復(fù)以往纖細(xì)的腰肢,與上官溫雅一比著實差了不少。而李振睿似乎最喜歡我的身材,前段時間那臃腫的身形恐怕會讓他生厭吧?我只可笑有一日我竟也會如此在意自己的姿容,每每想到上官溫雅,便會忍不住與他作比,我猜李振??吹剿矔r常將我與他作比吧?只是我與他畢竟是不同的,無論眉眼、神韻如何相像,不同就是不同。他不是我,我亦不是他。我緩緩走了幾步,對著鏡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