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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拿到結果,小溪你別著急?!?/br>“哦,”蘇于溪垂眼,“我知道了,嚴哥你先走吧,我再待會兒,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br>嚴洛聞言,忍不住在心里直嘆氣,剛剛他沒敢說實話,其實今天下午水質檢測的初步結果就已經出來了,理化分析是沒有任何異常,眼看這唯一的突破口也被封死,嚴洛卻根本無法開口說明,他知道蘇于溪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可又不知該怎么安慰。“你……”嚴洛干脆豁出去了,“你今天真要把這些書都翻一遍?如果是的話,那我這個當師傅的也跟你一起!”“……”蘇于溪還是不得不聽從了嚴洛的話。五點半,正是天色將暗而又未暗的時候,就算因為突如其來的降溫,春裝已經重新換成了薄棉襖,卻仍舊抵擋不住日暮時分那份愈漸涼薄的寒意。蘇于溪沿著熟悉的路往前走,出了協會大門,跟嚴洛道過別,再隨著擁擠的人群涌入地鐵,然后,在這個城市的地下默默穿行。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趁嚴洛不注意,蘇于溪還是偷偷帶了一本書在包里,開始他曾試圖翻了幾頁,可是后來覺得有些頭暈,只得暫時又放回去了。微微向后倚靠著,蘇于溪閉上眼睛,大腦逐漸墜入一片空白。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依稀覺得應該是到站了,便糊里糊涂下了車。剛走出地鐵口,迎面就吹來一陣風,蘇于溪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并不是以往熟悉的目的地,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視野更加開闊,比起繁華都市里的人來人往,這里并不見多少行人,就連高樓也隔著一段遙遠的距離,道路從地鐵口一直延伸出去,寥寥幾盞路燈孤獨地亮著,燈光稀疏而模糊,天空灰暗,像低垂的簾幕。“難道是……坐過站了?”蘇于溪知道自己應該往回走的,身后就是地鐵口,他完全可以從這里坐車返回,回到他該前往的那個地方。可是,鬼使神差地,他卻并沒有這樣做。走下低矮的臺階,往前十幾米,從主路分出去一條石板鋪成的小徑,綿延向未知的更深處。小路兩旁,一人多高的幼小垂柳枝干還是光禿禿的,偶爾可見抽出幾點嫩芽,大概也因為天氣的原因,而略微顯得有些頹唐。順著這條小路,蘇于溪近乎于茫然地走著,身后地鐵站的輪廓逐漸也隱沒在黑暗里,蘇于溪看見路邊一條長椅,便走過去坐了下來。這里似乎是個公園,周圍都是錯落的小樹,蘇于溪覺得腳踝有些不適,彎下腰看時,才發(fā)現鞋子上纏繞了一株帶毛刺的枯草,蘇于溪伸手將它摘下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可他盯著指尖那棵枯黃的小草,卻突然忍不住出了神。直到,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蘇于溪聽見,緩緩抬起頭。“小酥魚,我跟了你好半天,你卻一點兒警覺都沒有,還真叫人擔心啊?!?/br>蘇于溪愣住,呆呆地望著孟沅,或許是因為逆著光,他的眼神似乎很深,令蘇于溪恍惚看不分明。“為什么……要跟著我?”眨了眨略有些發(fā)澀的眼睛,蘇于溪這樣輕輕問道。“因為……”孟沅無奈地笑了笑,沒有立即給出回答,他蹲下身,以平視的角度看向蘇于溪,伸手替他撫平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fā),“因為你心情不好,我怕你出事。”蘇于溪一怔,訥訥反問,“我的心情……有那么明顯么?”孟沅笑笑,“不明顯,但是我能看出來?!?/br>這一刻,蘇于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在孟沅面前,他好像忽然就變成了懵懂無知的孩子,不僅再藏不住內心真實的情緒,反而在聽見孟沅這句回答時,他竟然執(zhí)拗地只想要追問他,“為什么你能看出來?”孟沅也不著惱,包容道,“不為什么,我就是能看出來?!蹦┝?,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微笑著說了一句,“如果實在要追溯,或許上輩子,我就是你養(yǎng)的一條魚也說不定呢!”蘇于溪無語,都什么時候了,這家伙竟然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可是,他竟然如此不爭氣,竟然真就被孟沅給逗樂了。“你這人……呵!”蘇于溪低聲笑起來,他笑的時候眼睛很清亮,像一泓秋水,而他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干凈得宛如天籟。孟沅凝視蘇于溪,溫聲問,“現在有沒有覺得,心情好些了?”蘇于溪略一點頭,“嗯,好多了。”孟沅站起身,兩手插進褲兜里,率先走出一步,“那就回家吧,時間不早了,阿姨會擔心你……”蘇于溪答應了一聲,也從長椅上站起來。兩人并肩沿原路往回走,夜色更加深濃了幾分,路邊小樹的綠意完全隱沒了,只剩下那些猙獰枯槁的影子,瑟瑟擋不住穿行而過的涼風,真正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孟沅,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猶豫過后,蘇于溪半是試探半是認真地道,“你剛剛說,也許上輩子你是一條魚,那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東西,是可以讓魚提前衰老的?”孟沅停住腳步,看向蘇于溪,“你覺得有么?”這種假設就類似于長生不老仙丹的傳說,只不過恰恰是反向的,因為自覺太過超出常理,所以蘇于溪一直沒有明確向嚴洛提及,但是此刻面對孟沅,他還是忍不住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我覺得有?!?/br>孟沅凝視蘇于溪幾秒,忽而深深一笑,“你說有,那就一定有,我?guī)湍阏?,絕對可以找到?!?/br>他說話的語氣和他的目光同樣堅定,蘇于溪心中一動,“我也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就這么相信我?”孟沅回答得很快,理所當然,“那必須的??!”蘇于溪看向孟沅,片刻之后他微微勾起唇角,仍舊是那般清澈柔和的笑,只不過這一次,那眼底卻到底藏不住幾分苦澀,盡皆在孟沅面前無處遁形。“其實說實在……我也一直都堅信自己,能養(yǎng)好每一條魚,可是……”慘淡一笑,蘇于溪接著道,“可是那些魚最后卻都死了,你知道么?我那天還特意給其中一條用了藥,可是今天我又去了一趟趙經理的倉庫,卻發(fā)現就連它也死了,是因為同伴大量死亡,尸體污染水質而死的……”蘇于溪緩緩說,聲音竟隱約有些顫抖,孟沅沉默而認真地聽著,并沒有出聲打斷。“你看,我明明早就料到這筆訂單有問題,也自以為做了充分的準備,最后卻還是沒能挽回它們,事到如今,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說到底,還是我太自以為是……這樣糟糕的我,孟沅,你還相信么?”蘇于溪苦澀一笑,似乎在質問孟沅,卻又更像是在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