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著洛娉妍，下意識地也欠身回了一禮，正要說話，卻聽洛娉妍笑道：“原是怕，外祖母久等，便不及等你就過來了，沒曾想你竟是走在了我后邊兒。早知如此很該等你一道。”

    洛娉妍的笑容依舊淺淡溫和，聲音依舊清麗婉轉(zhuǎn)，景芝卻覺得這笑容礙眼，這聲音刺耳！張了張嘴正想要說點(diǎn)兒什么……

    惠寧長公主卻在此時笑道：“芝姐兒可算是來了，差點(diǎn)餓暈外祖母了?！?/br>
    說著惠寧長公主已經(jīng)扶著崔嬤嬤的手站起身，洛娉妍忙朝她再次一笑，急忙轉(zhuǎn)身跟了過去。徒留下景芝，心慌慌地站在原地，直到惠寧長公主的聲音從隔間兒傳來：“芝姐兒在做什么？怎么還不過來？”

    六四四 選擇

    洛娉妍看了眼站在惠寧長公主身后的崔嬤嬤，又看了看在一旁添飯盛湯的蟬兒蝶兒二人，猶豫了一番，方才對惠寧長公主一禮，輕聲道：“外祖母若不嫌棄，孫媳伺候您用膳?！?/br>
    惠寧長公主雖說因洛娉妍沒懷孕的事兒不高興，卻也并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只是那口氣出不出來罷了。

    此刻見洛娉妍一副緊守孫媳規(guī)矩的模樣，心里這口氣越加不順暢起來，斜睨著她看了半晌，見景芝還沒進(jìn)來，不由移開視線朝外喚了聲兒，待景芝在自己右手邊兒坐下后，才淡淡地“嗯”了一聲兒。

    洛娉妍看上去好像很高興似得，抿嘴一笑，朝崔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從蟬兒手中接過甜白瓷描金碟子，和象牙鑲銀雕花箸，按照惠寧長公主的習(xí)慣，每樣菜都替惠寧長公主夾了一點(diǎn)兒在碟子里，便恭立在了一旁。

    亦如前世無數(shù)次的站在安陽伯太夫人身后，依著安陽伯太夫人視線的變化，忙著添飯盛湯布菜……

    原想趁機(jī)教訓(xùn)教訓(xùn)她的，依著惠寧長公主的性子，自然是不屑于睜眼說瞎話的，便是故意找茬兒，那也是要師出有名才行。然而惠寧長公主沒想到洛娉妍會做的如此好，愣是沒找出洛娉妍的差錯來。

    景芝看著站在一旁伺候著自己外祖母飯食的洛娉妍，卻是有些難以下咽，幾次張了張嘴又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望著惠寧長公主想說什么，卻又怕說了反而惹得外祖母生氣。

    景芝如同嚼蠟般的陪惠寧長公主用完午膳，聽著惠寧長公主對洛娉妍淡淡地吩咐道：“你也下去用膳吧?！?/br>
    便見馨芙帶著小丫頭淺淺跟妮妮，快速地將剛剛剩下的飯菜撤到了小間兒，洛娉妍朝惠寧長公主屈膝一禮，又朝自己笑了笑，好像說了什么，景芝沒有聽清，然后洛娉妍便退了下去……

    待蟬兒蝶兒換了新茶上來，景芝捧著茶盞，偎在惠寧長公主身邊兒，想說什么，還沒說出來，便聽自己外祖母冷冷地道：“沒人逼著她，若這是她的選擇，也沒什么不好?！?/br>
    景芝聞言一驚，猛地抬頭朝惠寧長公主望去，卻見惠寧長公主很是慈愛的朝自己笑了笑，然后伸手順了順自己耳鬢的發(fā)絲，輕聲道：“回去歇個午覺，下晌再過來陪外祖母說話兒。外祖母也累了。”

    說著惠寧長公主便要起身，景芝卻突然紅了眼眶，望著惠寧長公主聲兒帶哽咽地問道：“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

    惠寧長公主聞言一滯，愣了愣方才露出一絲淡淡地笑意，挑眉道：“哪兒有怎么了，外祖母年紀(jì)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精力旺盛?！?/br>
    說完惠寧長公主故意板著臉問道“難不成兩個月沒在外祖母身邊兒，連外祖母午歇的習(xí)慣也忘了？”

    景芝見此哪里不明白，抿嘴笑了笑，也跟著起身道：“我送外祖母進(jìn)去歇息?！?/br>
    惠寧長公主也不推辭，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由景芝扶著穿過大廳往內(nèi)室而去。

    路過小廳時，惠寧長公主用眼角掃了洛娉妍一眼，她吃的很慢，也很是安靜，神色怡然，并無半點(diǎn)勉強(qiáng)不喜之色……

    惠寧長公主的腳步并沒有停留，卻很快回到內(nèi)室打發(fā)了景芝離去，斜靠在軟榻上，瞇縫起眼睛，朝跟著進(jìn)來的崔嬤嬤問道：“你說蘊(yùn)哥兒究竟娶了個什么樣的女孩兒？”

    說到這兒，惠寧長公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仔細(xì)地回憶著與洛娉妍的每一次見面。

    從最初的拘謹(jǐn)，到后來的溫婉柔和，再到后來的勇敢堅(jiān)定，再到……是什么時候，竟然看不透她了？

    惠寧長公主清晰地記得，洛娉妍從南邊兒回來，帶著景蘊(yùn)的書信，去長公主府探望自己，那時候她還能清晰地感受道這丫頭的聰明，勇敢……那時，自己是欣賞她的，喜愛她的……

    惠寧長公主陷入回憶的時候，洛娉妍已經(jīng)用完了午膳，看著淺淺與妮妮將碗碟都收進(jìn)了食藍(lán)，而后交給慈恩苑這邊兒一個婆子拎走，洛娉妍方才起身朝著惠寧長公主的內(nèi)室而去。

    洛娉妍并不進(jìn)去，只向站在門外的珍兒翠兒，細(xì)問了幾句惠寧長公主就寢的事兒，便朝著內(nèi)室的門深蹲一福，而后便退了出去。

    原想著，就沿著來時的路，再退回去，誰知行至半途，卻見景芝站在路邊兒，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自己便迎了過來。

    洛娉妍腳步下意識地一頓，想要避開，卻又生生頓住，臉上掛起笑容，迎了上去，含笑道：“芝姐兒不回去午歇，在這兒做什么？”

    景芝上前拉住洛娉妍的手，望著她看了好半晌，才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與妍兒說?！?/br>
    待丫鬟們都退遠(yuǎn)后，景芝方才紅了眼眶，盯著洛娉妍一字一句地問道：“一定要這樣嗎？難道咱們這些年的情誼，你都不要了？說不要，就不要了？”

    景芝說著說著眼淚便滑落了下來，洛娉妍也微微濕了眼眶，急忙別開頭看向不遠(yuǎn)處早開的芍藥，嗔笑道：“芝姐兒這是在胡說什么呢，我都聽不懂了？”

    景芝任由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卻是一動不動地望著洛娉妍。

    好半晌洛娉妍才嘆了口氣，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回過頭來，望著景芝的眼睛，輕聲道：“怎么會不要？我不過是心里有點(diǎn)兒亂，芝姐兒讓我好好兒想想，好嗎？”

    看著強(qiáng)忍著淚水的洛娉妍，景芝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點(diǎn)頭道：“好，你好好兒想想，想想咱們這些年的感情，想想你是不是不要我這個朋友了？”

    說到這兒，景芝再次深深地望向洛娉妍的眼睛，深吸口氣，才含淚問道：“我知道外祖母今兒有些奇怪，對你也不太公平，不太友善，但她都那么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