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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淚痣斑點(diǎn),連美玉微瑕都算不上,如果一定要找個形容詞的話,那便是錦上添花吧。 他心中想說的話千般萬般,可到底十年不曾甜言蜜語過,話到了嘴邊,只是一句斬釘截鐵的話:“夫人的胎記,甚美?!?/br> 陳若弱把被褥掀起一個小小的角,似乎要透過那個縫好好觀察一下顧嶼的表情,可看了半天,卻只把自己看了個臉紅,羞羞答答像一只大鵪鶉,從被褥里鉆出來了。 顧嶼禁不住發(fā)笑,俯身抬手在她發(fā)上輕撫幾下,如玉般的面龐微微靠近一些,在她的眉角處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陳若弱霎時紅了臉,做賊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沒什么底氣卻又越發(fā)大聲地說道:“我,我要換衣服了!” 喜鵲和翠鶯正愣著神,陡然聽見陳若弱這聲大叫,才算是回了神,心里越發(fā)驚奇,如果先前還有可能是姑爺心腸好,見不得小姐自卑,才拿話哄她開心,這下子反倒讓她們反應(yīng)過來了,不是真心覺得小姐不丑,對著小姐那張臉,他能親得下去? 顧嶼吻完,低笑一聲,拍了拍陳若弱的頭,轉(zhuǎn)身出去了,只留下滿臉通紅幾乎和胎記一個色的陳若弱和兩個同樣暈乎乎的小丫鬟。 李嬤嬤和聞墨一直在外間豎著耳朵聽著,自家世子的性情自家人最清楚,想來世子說新夫人臉上的胎記沒什么,那肯定就沒什么,侍香那小妮子的心思誰不知道似的,興許就是想借著這話給新夫人添堵,才讓世子給攆出去了。 想到這里,李嬤嬤和聞墨臉上都帶著笑,笑容一直持續(xù)到……喜鵲扶著陳若弱出來的時候。 第五章 rou餡 陳若弱被喜鵲按著梳頭,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邊上的李嬤嬤和聞墨,這兩個人的視線實(shí)在明顯得讓她無法忽略了,她對別人看她的反應(yīng)是很敏感的,一早起的好心情散了個干凈,微微低下頭,假裝是在看首飾。 首飾是她從娘家?guī)淼?,在西北那會兒,陳青臨管著手底下兩三萬兵,她和隨軍的家眷同住在軍鎮(zhèn)上,雖然沒人敢當(dāng)面說她丑,但表情做不得假,她也就不大愛出門,這些首飾只有兩根簪子是她自己買的,剩余的全是陳青臨置辦的。 陳青臨快三十歲的人了,十幾年戎馬生涯注定了他和京城富貴繁華之地流行審美的無緣,金簪全是又粗又實(shí)在,玉鐲個大水光,釵環(huán)珠綴,一應(yīng)首飾閃閃亮亮,喜鵲先給陳若弱散了發(fā),隨即就有些犯難起來了,猶豫了一下,挑了其中一根紅玉的梅花簪子,要給陳若弱盤發(fā)。 “一早起就戴梅花簪子,不吉利,戴這個,又富貴又好看?!标惾羧跖e起一根牡丹簇金綴海珍珠的簪子,這根她剛才就看上了,特別喜歡。 喜鵲眼睛抽搐,給她打眼色,姑爺不在意容貌,也許在意的是內(nèi)在,才松一口氣,就這么暴露這和將軍如出一轍的審美真的不太好。 陳若弱愣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見顧嶼伸手接過了她手里的簪子,端詳一二過后,十分誠摯地說道:“牡丹傾國色,珍珠澄凈明,文卿也覺得這根簪子最適合夫人。” 他上前,喜鵲連忙退后一步,本以為姑爺是在開玩笑,但顧嶼臉上卻一點(diǎn)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取過紫檀木梳,動作微帶生疏地替陳若弱挽起長發(fā),盤出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發(fā)式,將那根金簪插了上去。 似乎還覺得不滿意,顧嶼看了一下首飾盒,取了一對碧玉綴金的發(fā)夾,續(xù)出兩道細(xì)細(xì)發(fā)辮,盤旋而上,正落在發(fā)鬢后端,陳若弱紅著臉看他,眼睛里似乎都帶上了迷蒙的水光。 李嬤嬤看著,喉嚨里咕嚕了幾下,到底沒敢出聲,喜鵲和翠鶯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 陳若弱原先做姑娘的時候,總喜歡留出半側(cè)長發(fā),微微遮掩一下臉頰上的胎記,加上胎記蔓延得極廣,又不能完全遮蓋,看著就有些陰沉,顧嶼卻是把她半側(cè)的發(fā)絲全都盤進(jìn)了發(fā)髻里,長久不見陽光的半張臉完完全全顯露出來。她照著鏡子才發(fā)覺,原來自己靠著耳廓的那一部分是沒有胎記的,整張臉看去,其實(shí)就是額頭和臉頰上橫跨三指寬的一大道,不是她一直以為的紅白陰陽臉。 雖然都是丑,但丑和丑之間也是有分別的,陳若弱想著,心里的那股沉重之意不知為何去了不少,顧嶼看著,眸子里泛上一點(diǎn)笑意。 他早就發(fā)覺,這時的若弱似乎和他過往記憶里的不太一樣,新婚時的事情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不過想來之后若弱不在意這塊胎記,是因?yàn)樗木壒?,如今重頭再來,即便不習(xí)慣,他也要時時刻刻贊美,讓她正視自己。 鎮(zhèn)國公府改建自前朝一處寵臣府邸,違制之處頗多,亭臺樓閣,美輪美奐,顧嶼看著,重生之后一直愉悅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默,所謂墻倒眾人推,誰能想到,失勢之后的鎮(zhèn)國公府,竟然連高祖賜下的府邸違制,都能被論為一大罪。 五代隨君,三載拜相,兩度尚主,世襲罔替,如此的榮寵勛貴,大廈傾倒不過三月余,皇權(quán)之爭,可見一斑。 顧嶼正想著,正堂已經(jīng)到了,見陳若弱微微低頭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他壓下起伏不定的心思,微微笑道:“不必?fù)?dān)心,父親和三弟都會很喜歡你的?!?/br> 陳若弱有些放下心來了,身子稍稍落后一點(diǎn),跟著顧嶼進(jìn)了正堂,見她瑟縮地就像一只小貓兒,顧嶼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算作安慰。 鎮(zhèn)國公顧紹雍年有四十,兼領(lǐng)京畿巡防監(jiān)察之職,明明正當(dāng)年富力強(qiáng),看上去卻足有五十多歲,兩鬢發(fā)絲微白,面容也憔悴陰郁,雖然臉上強(qiáng)打出喜氣來,卻還是顯得暮色沉沉,配著身后的蒼竹勁風(fēng)長畫屏,越發(fā)讓人心里打突。 顧嶼進(jìn)門,先行一禮,陳若弱先前也學(xué)過一點(diǎn)勛貴的禮數(shù),小心地跟著行了一禮,倒是沒出什么錯,鎮(zhèn)國公微微頷首,取了身邊隨侍捧著的托盤里兩道紅封,還沒來得及朝底下看,就聽下首的顧峻一口把茶噴了出去。 “大哥,她的臉……” 顧嶼微微蹙眉,時隔十年,再見親人的喜悅都被顧峻的反應(yīng)沖淡了一些,語氣微微發(fā)冷道:“三弟,不得無禮?!?/br> 他臉色冷下來的時候,周身都蔓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之氣,顧峻咋呼到一半,居然有些被嚇住了,他俊秀的臉龐上滿是委屈,期期艾艾叫了一聲大哥,癟著嘴不說話了。 如果眼神能作為刀子,顧峻的刀子把陳若弱捅成篩子了,陳若弱朝他看一眼,雖然有些沒底氣,但還是挺直了脖子,她是嫁給顧公子的,顧公子不嫌棄她就好,至于小叔子的喜惡,和她才沒什么關(guān)系呢。 鎮(zhèn)國公這會兒也看清了陳若弱的長相,他起初是有些皺眉的,但婚事已成定局,多想也無益,只是怕顧嶼覺得委屈,又看了看自家兒子的臉色,他有些放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