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拍了多少錢嗎？”

    洗澡女人？“你是說塞尚的嗎？”

    哈桑點頭，“沒錯，就是畫一群女人洗澡的。”

    “多少錢？”

    哈桑搖頭晃腦道：“六百八十萬歐元，被一個中國買家拍走的，嘖嘖嘖，中國人真有錢。”

    Grace一口水嗆在喉嚨里，咳得滿臉通紅。

    哈桑趕緊遞了紙抽過去，自顧自說道：“夸張吧？還是做藝術(shù)家來錢快啊?！?/br>
    Grace邊咳邊問，“買家的名字知道嗎？”

    哈桑撓頭，“叫周什么......你等一下我去拿報紙?！?/br>
    周......？Grace嘴角一抽，不會是周權(quán)吧？

    哈桑把報紙拿過來，她一看，果然是他。

    頭痛欲裂。周權(quán)對她挺不錯的，她卻把他坑了。

    她拿起手機(jī)，想要發(fā)消息告訴他那畫是贗品，輸了幾個字，刪掉，再輸，再刪，手在顫抖，終究是沒勇氣告訴他。西蒙會殺了她的。她恨他，也最怕他。

    ------

    宣俊和馮唐幾個就坐在提歐博士家樓下的“紅胡子巴巴羅薩酒館”。

    胖子道：“我們Grace簡直是視金錢如糞土，她知不知道錢家的地位??？要是錢國濤人我做閨女，我立馬去，跑著去！我草，這輩子吃喝不愁，坐擁上億資產(chǎn)，任性到老?！?/br>
    東旭笑道：“胖哥，錢國濤有你這么丑的閨女估計要哭死。”

    胖子懟他，“這話我不愛聽，你是沒見你胖爺瘦的時候，那可是比肩宣俊和周權(quán)的大帥哥，我出道的時候是偶像明星，雖然也有實力，但主要靠臉吃飯?！币娦〔徽f話，馮唐喝悶酒，他頓覺無趣，“怎么了二位，惆悵啥呢？”

    宣俊看著窗外，一個瘦削白人男子，右手拄著手杖，左手拿著手機(jī)，正比比劃劃地指給安娜塔莎看，安娜塔莎下巴一揚(yáng)，指向?qū)γ?。男子轉(zhuǎn)頭看向樓上，嘴里道了聲謝，露出一絲冷笑。

    “Grace......錢江日子過得挺苦的?！毙〉溃劬s盯著那瘦高白人男子，“我原本就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這邊，現(xiàn)在知道她是阿海的胞妹，更不能坐視不管。”

    馮唐道：“她爸媽在艾克斯呢，錢家也會陸續(xù)有人過來，錢家大小姐，身份不比以往。她自己不肯認(rèn)祖歸宗是她的事，可管不了錢家心疼女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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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有人砸門。不是敲，是砸。

    哈桑扒窗子探出頭一看，又連忙把頭縮了回來，口里罵了句F**K。

    Grace臉色發(fā)白，心里突突直跳，低聲問，“是他？”

    哈桑點頭，順手拉緊窗簾，“西蒙瘸子?！?/br>
    Grace手腳冰涼，“他果然不肯放過我。”正說著，聽見樓下有響動，她叫了聲，“不好！”

    哈桑也反應(yīng)過來，一個箭步?jīng)_了下去，只見提歐博士不知從哪兒翻出把獵-槍，沉著臉要去開門。

    哈桑攔腰把他抱住，沉聲道：“博士請您冷靜！”

    提歐博士掙扎道：“我一槍斃了這個婊-子養(yǎng)的?！辈┦繅K頭比哈桑大，體魄健壯，饒是哈桑比他年輕整整二十歲，想攔住他也有些吃力。哈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臉憋得紅紅的，拖鞋都踢掉一只。

    伍爾芙拿了針管，找準(zhǔn)機(jī)會往博士脖子上一扎，博士掙了又掙，身體漸漸軟下來。

    他們長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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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俊雙手抱肩站在鐵門旁邊，“你找誰？”

    西蒙看了看他，華裔年輕小伙兒，二十出頭，染了一頭銀發(fā)，耳骨穿著耳釘，表情不善。“關(guān)你什么事！”繼續(xù)砸門。

    宣俊似笑非笑，抓了他的胳膊往邊上一帶，“你砸這個門就關(guān)我的事?！?/br>
    西蒙被他帶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一臉陰鷙地上下打量他，突然冷笑道：“你認(rèn)識Grace那小賤人?！闭Z氣篤定。

    宣俊臉色一沉，“你特么罵誰呢？”舉拳就要揍他。

    西蒙只是嘴硬，哪里打得過宣俊這樣的健壯小伙子，脖子一縮，“你既然認(rèn)得她，幫我?guī)€話，”說著竟仰頭喊道，“你逃不掉的！我可以去移民局舉報你，拿假護(hù)照出境！”

    Grace聽得真真切切，她屏住呼吸在墻角站著，一動不動。

    哈桑和伍爾芙合力把提歐博士拽上樓，把獵槍收好。兩個人相顧無言。

    Grace一夜未睡，拿出離開布盧姆斯伯里時帶的書包，取出一幅畫，是肖恩為她畫的。

    一個白裙女孩兒靜靜躺在水面上，頭發(fā)披散開來，樹木倒影斑駁，水草橫生。

    她翻到背面，漂亮的法文字，寫著蘭波的詩：

    白色的幽靈，在黑暗的長河中穿行，

    她在甜蜜的瘋狂中，

    低音著小曲，面向傍晚的微風(fēng)。

    蒼白的奧菲莉亞，你美如瑞雪，

    是的，孩子，你在洶涌的河水中葬身。

    因為從挪威高山吹來的風(fēng)，

    曾和你低語過心酸的自由。

    拉開窗簾，推窗靜待黎明。

    再見了，Grace Dylon.

    下一輪太陽升起之后，她會有一個新的名字：

    錢江。

    ☆、錢澄似錦

    錢江閉眼躺著，黑暗中一陣暖香靠近，有人給她掖毯子。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jī)，從戴高樂機(jī)場飛北京，她的位子離駕駛艙很近，機(jī)長偶爾開艙門能看見里面密密麻麻的儀表盤。

    新護(hù)照辦得很順利，她不知錢家是如何做到的。錢江這個名字沒有入鏡記錄，出境似乎也沒遇到什么麻煩。她這算逃離魔爪了吧？西蒙總不會追到中國，追到北京去。

    接下來......她要做好錢江。既然錢國濤和佟凝篤定她是，那她就是吧。她的記憶從一個中國女人把她送到布盧姆斯伯里開始，像一個分水嶺，之前的全都不記得，之后的全都忘不掉。那些噩夢，她每晚都要重溫一遍。

    拉彌婭也給她掖過被子，講故事給她聽，她有一段時間對她還不錯，在她發(fā)現(xiàn)她的超憶癥之前。

    她這個病不發(fā)狂不發(fā)癲，不破壞東西，只是自己痛苦，不影響別人，可還是有人忌諱。

    她翻了個身，她的秘密，她會保護(h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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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jī)下午抵達(dá)北京，航站樓里掛著很多宣俊的廣告，有代言拍照手機(jī)的、手表的、旅游網(wǎng)站的......畫著細(xì)細(xì)的眼線，眉眼精致，或微笑或冷峻。沒想到他這么紅。

    錢家后期陸陸續(xù)續(xù)有其他人去了艾克斯，工作人員、管家、保姆。她除了個裝手機(jī)和護(hù)照的clutch小包，什么都不用拿，前呼后擁，眾星捧月，相當(dāng)不自在。

    來接機(jī)的是錢澄。170的個子，利落短發(fā)，鵝蛋小臉，大眼薄唇，腿特別長，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