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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胭脂見他一直不說話,面上漸顯落寞, 只歪在他身上也不講話了。 蘇幕見她一臉幽怨微微緩和了臉色,抱著她溫和道:“便是別人去了也沒用,只能我去,你乖乖呆在府里, 要不了多久我便回來了。” 胭脂聞言低落了一會兒,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日,蘇幕難得沒有碰她,胭脂也沒有像往日那樣勾纏上來, 二人抱著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規(guī)規(guī)矩矩睡了一宿。 天還沒亮透,胭脂隱約感覺到蘇幕起身,一陣衣物窸窣聲響后,又安靜了下來,床榻邊微微下陷,便沒了動靜。 胭脂睡意朦朧間只覺一道視線落在面上,半響,床邊坐著的人微微一動,床腳的被子被輕輕掀開,腳上驟然失去了被子的遮掩,微有冷意透進來。 胭脂唇間微溢一聲夢吟,轉了個身繼續(xù)睡,腳下微微一動,發(fā)出細微清脆的聲響。 片刻后,腳上的鏈子便被輕輕解開,蘇幕拿著鏈子去了外間,讓孫婆子收起來后,便徑直出來了門。 胭脂慢慢睜開了眼,眼里睡意全無,一點也沒有剛睡醒的模樣,片刻后,又慢慢閉上眼似又睡著了一般。 到了午間,孫婆子進得里屋沖著胭脂輕聲喚道:“姑娘,時辰不早了,正午飯都擺好了?!?/br> 胭脂悠悠轉醒,伸手揉了揉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看了眼空蕩蕩的床榻便問道:“爺呢?” “公子爺天還沒亮就出了府去,現(xiàn)下早在路上了?!睂O婆子見胭脂毫無所覺,忍不住提醒道:“姑娘瞧瞧腳上少了什么?” 胭脂聞言忙掀開被子,見得腳腕上的鏈子沒了,面上一陣欣喜若狂,忙起身下了榻在屋里轉悠了一圈。 午間用了飯又去了院子里,躺在靠椅子上,將蘇幕買給她的珍珠鏈子拆了,一顆顆放在小案幾上擺玩。 孫婆子在一旁看得眼疼,這可不就是糟蹋? 這一顆顆珍珠大小相等,飽滿豐潤,面上瞧不出一點瑕疵,一串最少也得三萬兩銀子起頭,怎得一個貴重二字了得。 孫婆子往日可都是輕拿輕放,現(xiàn)下瞧得胭脂這般,自然是不敢看的,本也沒打算說什么,卻沒成想胭脂竟像是玩膩了一般,突然拿起幾顆往遠處墻上砸去,只聽那珍珠砸在墻上發(fā)出清脆細微的聲響。 孫婆子猛一拍腿,“哎呦?!绷艘宦?,忙沖過去撿,嘴上直慌道:“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呀?!” 胭脂微微側耳,隱約聽得院外有人走動的聲響,腳步極輕,一聽便是練家子,她慢慢沉下了臉色。 那處孫婆子來回翻找,只找見了一顆,便是一臉擔憂,不住念叨著,“姑娘,這下真找不到了,這可是公子爺特地托人從外頭帶的,你這心里頭再不爽利也不能這般糟蹋呀……” 胭脂聞言黛眉狠蹙,只覺日頭又毒又曬,伸手用衣袖遮住了臉,自顧自閉目微憩。 孫婆子瞧著不住在心里嘆氣,可真是年紀少不懂事,后頭忙又喚了幾個小丫鬟一道接著找,免得后頭記庫的時候不好交待。 直那日后,胭脂便只在屋里走動,院子外頭一步都沒踏出去,剛頭自由的新鮮勁失了,又一直瞧不見蘇幕便也失了興致,待在屋里沒怎么出來。 后頭久等蘇幕不來,便干坐在屋外頭,手杵著下巴,眼巴巴看著拱門那頭等著。 這一天天越發(fā)涼了,這般坐在外頭可不得著涼了,孫婆子勸了好幾回硬是不聽,也沒得法子只能給她多披幾件厚披風了事。 這般才等了一兩日,還真讓她等著了人。 外頭腳步聲漸近,胭脂一下便聽了出來,忙站起身往外頭跑去。 蘇幕這廂一進院子便是溫香暖玉撲進懷里,他面上微微笑開,眉眼彎成一道橋,容色如同鍍了光一般出挑耀眼。 他伸出雙手抱住胭脂,低下頭在她發(fā)間輕嗅,良久才開口說道:“穿得這般少也不怕著涼了?”低沉的嗓子極為悅耳,語氣溫和卻又含著淡淡責備, “穿了呢,剛頭跑著來落下了。”胭脂忙抬起頭來看著他,眼里亮晶晶的,仿佛眼里只剩下他一般。 蘇幕看了她許久,面上神情有了往日從不曾有過的猶豫,半響,忽開口問道:“胭脂,你現(xiàn)下將我當作什么?” 胭脂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微有怔忪,片刻后微微低下頭,滿面羞澀低聲道:“每日眼巴巴地盼你回來,你說將你當作什么?” 蘇幕聞言頓了許久,忽然緊緊抱著她,面上漸有了幾分少年兒郎的明朗模樣,眼里竟有了些許少年模樣的拘謹,半響,他開口笑著輕聲道:“胭脂,我很歡喜……” 胭脂窩在他懷里,心中猛地一陣刺疼,面上一僵,笑和羞意皆消得無影無蹤。 良久,她才微微笑起,眼里慢慢泛起水澤,輕輕說道:“你歡喜就好……” 冬日的風雪漸至,一日比一日寒冷。 胭脂看著桌案上擺著的書,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她卻翻過一頁又一頁,神情專注看著,似在暗暗思索。 窗戶大開著,一陣冷風拂來,胭脂面上漸漸透出幾分冷意來,眼里神情凜冽異常,和在蘇幕面前的乖巧溫順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這幾日正逢蘇家老爺過壽,流水宴大擺七日,戲班子每日連軸不停唱,蘇幕要結交人忙得分身乏術,現(xiàn)下屋里只剩她一個人。 胭脂看了一會兒,慢慢伸手用指腹輕點一下杯盞中的茶水,在桌案上輕輕畫著一條一條路線,又細細斟酌那條路該走,那個地方該換。 忽然,門被輕輕推開,一陣冷風襲來,掀得白頁書翻飛,胭脂微一蹙眉,手飛快碰倒了茶盞,茶水一下全倒在桌案上,剛頭畫的一下全部消失了,只余一灘水。 胭脂站起身伸手拿起茶盞,仿佛真的是不小心碰倒了茶盞一般。 蘇幕走近幾步,從后頭悄無聲息地攬住她的細腰,神情平靜,不發(fā)一言。 胭脂像是嚇了一跳,忙心有余悸伸手握上他的手,試探道:“爺?” 蘇幕只淡淡“嗯?!绷艘宦?,看著桌案上的一灘水默不作聲。 氣氛一點點凝固起來,那種壓抑讓人越發(fā)透不上氣。 胭脂的呼吸不由自主微微放輕。 蘇幕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仿佛把她當個柱子靠著又像是故意錮著她。 半響,他突然伸手拿起桌案上擺著的白頁書。 胭脂微微垂眼看著眼前,皙白修長的手指翻動著命薄,在他看來明明全是空白,卻一頁一頁翻得極為仔細。 她不自覺摒住呼吸,背脊微有汗?jié)?,面上卻平平靜靜的坦蕩模樣。 片刻工夫,蘇幕便翻完了整本白頁書,眉心慢慢折起,眼里神色未明。 沉默片刻,胭脂忽開口緩聲問道:“爺喜歡我用來練字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