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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胃口。周圍命婦聊的話題她參與不了,便望著殿內(nèi)的香爐走神。沈時苓見狀,坐到她旁邊,說:“好歹吃一些,晚上的宮宴能吃多少?別餓著,不然哪有力氣照料阿樹。” 孟景春拿了一塊點(diǎn)心,剛遞到嘴邊,對面忽有一夫人望著她開口道:“這位是孟大人罷?” 孟景春放下點(diǎn)心,禮節(jié)性地頷首。 那夫人道:“孟大人年紀(jì)輕輕做了女官,是以中宮娘娘為榜樣么?” 對方語氣不善,孟景春淡淡看過去,沒有開口。 旁邊又一命婦道:“孟大人與中宮娘娘如何能一樣,中宮娘娘拜相封后,那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br> 那夫人道:“孟大人也算攀了高枝兒,右相夫人也是了不得的?!?/br> 孟景春淡笑不答,很有雅量地低頭抿了一口茶,又心平氣和地擱下了茶盞。 然旁邊沈時苓冷眼看著,卻是忍不住,挑了眉回過去道:“這位夫人方才說孟大人以中宮娘娘為榜樣,卻又說孟大人攀了高枝兒,難不成在暗喻什么?”言下之意,你難道是說董肖佚是在攀高枝么? 沈時苓今日不過著一身三品命婦服,平日里又不與這些高官夫人們往來,自然很難被認(rèn)出來。那夫人見了,剛要回嘴,旁邊一人卻拽了她衣裳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說。 沈時苓這下才不急不忙端了茶盞,輕抿了一口茶。她稍稍靠向孟景春那邊,道:“這些人的話別往心里去,一群紅眼病,無聊作的?!?/br> 孟景春沒答話,只稍稍頷首。 這邊剛消停,忽有內(nèi)侍匆匆忙忙進(jìn)了殿,他迅速環(huán)視一圈,照命婦冠服找到了孟景春,速速跪了下去,道:“中宮娘娘有請孟大人?!?/br> 孟景春起身隨內(nèi)侍往中宮的寢殿去。先前聽聞董肖佚病倒了,也不知現(xiàn)下是什么景況。董肖佚于她有恩,可她卻幫不上董肖佚,便總覺著虧欠。 入殿后,便由宮女引她往里走。董肖佚未躺在寢榻上,卻窩在一張寬大的矮椅中看折子。孟景春剛要向其請安,董肖佚卻抬了手,聲音略啞:“不必了,坐罷?!?/br> 孟景春道了謝,這才坐下來。短促的幾瞥中,已見董肖佚臉色極其憔悴枯槁,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顏色。 “阿樹好么?”董肖佚擱下折子,這樣問她。 “好?!?/br> 董肖佚似是略有些羨慕她,唇角浮了淡笑:“我們許久未見了?!?/br> 孟景春見狀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董大人……中宮娘娘……” 董肖佚神色略滯,卻又有些自嘲:“不過才這么久未見,你連如何稱呼我都需要選擇一番——”她微微偏過頭去:“我要的太多了,故而現(xiàn)下也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孟景春識趣地未開口。 “能幫我個忙么?” 孟景春這回卻挑了個最不會錯的,回說:“姑姑請講?!?/br> ☆、【八九】突轉(zhuǎn) 屋外光線漸漸暗了,冬日天光短,孟景春從殿中出來時,忽覺臉上一涼,這才發(fā)現(xiàn)外頭已開始稀稀落落地飄起了小雪。 一場除夕宮宴結(jié)束,卻壓根沒有填飽肚子,離宮時路上已開始積雪。孟景春悶聲不響地靠車窗睡覺,沈英卻也不擾她,直到車子行至家門口,這才輕拍拍她,說:“到了?!?/br> 孟景春醒過神,低頭匆匆下了馬車,往園子里去。沈英走在她身后,見地上積雪,不免多說了一句:“小心地滑。” 孟景春“恩”了一聲,放慢步子,穿過空蕩蕩的花架,忽然開了口:“相爺希望阿樹有一日成皇子伴讀么?” “怎么了?” 她語聲淡淡:“只是突然想到了?!?/br> 沈英自然知道她今日見過董肖佚,這會兒突然提起這茬,想必是董肖佚于她提了一提。沈英道:“不必多想,那是很久之后的事?,F(xiàn)下——” 孟景春轉(zhuǎn)過身來,緩緩道:“今日董大人問我,能不能讓阿樹常進(jìn)宮,免得子江太孤單?!泵暇按荷灶D:“看樣子,董大人打算離開京城了。” 沈英愣了一愣。 孟景春隨即又轉(zhuǎn)過身去,接著往前走:“若這樣的話,不用到認(rèn)書識字的年紀(jì),阿樹可能就要進(jìn)宮了。” 沈英跟上去,走在她身側(cè)。 雪花已是落滿肩頭,孟景春卻沒有再開口。 孟景春回屋時,阿樹還在睡,小半張臉埋在軟綿綿的被子里,睡得很是香甜。孟景春伸過手給他壓好身側(cè)的被子,阿樹卻似察覺到一般,從被子底下探出一只小手來,倏地一下就抓住了孟景春的小拇指。 孟景春笑了,待阿樹松了手,她這才將手收回。 沈英在一旁看著,淺聲道:“恐怕不能遂董大人的愿了。” 孟景春偏頭看他:“為何?” 沈英語聲平淡,似是已思慮良久:“我們回楚地罷。” 孟景春聞言一愣,看著他的側(cè)臉問道:“相爺要辭官么?” 沈英淡笑:“是啊,夫人莫不成擔(dān)心我辭官后沒辦法養(yǎng)家?” 孟景春聽他這調(diào)侃,目光卻未移開。燭火輕跳,沈英神情溫和,側(cè)臉一如幾年前的模樣,竟是絲毫未變。也不知為何,孟景春忽想起初識時給他送枇杷那回,他對她說“穩(wěn)重些”的模樣。那時他強(qiáng)忍疲倦,站在門口與她說話,雖態(tài)度溫和卻拒人以千里之外,說的話也是老成非常,一副過來人的姿態(tài)。那時的自己,也從未想象過他還會開口調(diào)侃的模樣罷。 ——也不過短短幾年時間。 沈英偏過頭來,對上她略滯目光,微笑著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孟景春陡然收回神,望著他久久未言。若他辭官回鄉(xiāng),那她便跟著他回鄉(xiāng)。沈英在她眼中雖并不是無所不能,但她足夠相信他,并愿意支持他的決定,便不需多言。 沈英將她攬進(jìn)懷,輕拍她后背,緩緩說道:“若你也覺得辭官更好,我明日便寫折子,但當(dāng)下遞不上去,得再等一個時機(jī)?!彼宰魍nD:“父親身體不大好了,我想趁春闈時告假先回去一趟,你要一同去么?” 孟景春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這幾日他愁眉、寢食難安,原是因?yàn)楦赣H身體不大好。身為人父方知父母恩,到這時候,自己也會怪太遲了罷。 孟景春回說:“也好,母親上回在家書中說想看一看阿樹,這回帶阿樹回去,想必會很高興?!?/br> 沈英輕吻她前額,余光卻瞥到小床上躺著的小家伙睜開了眼。沈英目光移過去一些,空出一只手來擋了小家伙眼睛,小家伙倒也配合得很,居然也不哭鬧,探出手來扯住沈英的衣袖,又接著睡了。 ——*——*——*——*—— 過了正月,禮部及翰林院開始忙春闈之事,其余衙門則還冷冷清清的,大多沒什么事做。 政事堂難得不忙,沈英便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