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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的命,我們還沒感謝你倆呢……”說著他偷眼看了下站在魏陽身邊的張小天師,似乎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拉著人往邊上讓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陽陽啊,你跟這位小先生,到底是個什么……咳……關(guān)系?”剛才在墳地上有些忘情了,當(dāng)然會被人看在眼里,魏陽笑了笑:“齊哥是我朋友,伯伯你也不用客氣,謝不謝之類的話就甭提了?!?/br>那“朋友”的含義足夠微妙,姜念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們一家子為了只狐仙就謹(jǐn)小慎微、代代供奉,這張先生可是個有真本事的大能,能抱上這么條大粗腿,是什么“關(guān)系”還重要嗎?眼看這位伯伯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魏陽不由一哂,也不管對方是個什么想法,直接說道:“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家里人還掛念著呢,總不能老是待在這邊?!?/br>“這話說得,姜家也是你自己家嘛,有空還是回來轉(zhuǎn)轉(zhuǎn),我們絕對歡迎?!苯钰s緊說道,語氣里還真有那么一絲真誠,不過眼見家里這么一團(tuán)糟,又有個定時炸彈一樣的老爺子,他也確實不敢久留二人,只是扯了幾句客套話,就差人把他們送回了魏家。這時姜勇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家里只有大伯和大伯母兩人,一看到魏陽回來,大伯噌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小陽,你,你沒事吧?我怎么聽說那邊不太對……”看著對方滿臉的焦急,魏陽心頭不由輕快了些,柔聲安慰道:“讓大伯擔(dān)心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事,齊哥已經(jīng)幫忙處理了,就是奶奶的尸骨……”“火化也好!火化也好!”大伯連聲說道,“唉,其實要不是姜家這規(guī)矩,我們都想直接把你奶奶葬在墓園子里呢,現(xiàn)在想想也有些后怕,還是送進(jìn)城火化了吧,也能跟你父母做個伴兒?!?/br>魏家的祖墳不收起了邪祟的尸首,就是害怕破了地氣,這點魏家大伯也不敢打破,因此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覺得在城里買個小墓地,把老娘和弟弟一家都埋在一起,總歸是個照應(yīng)。聽到這話,魏陽笑了笑:“是啊,我父母反正也進(jìn)不了祖墳,能有奶奶作伴也好?!?/br>大伯愣了一下,猛地閉上了嘴!自家的事情自家心里清楚,他弟弟一家子是個什么狀況,他可是牢牢記在心里的,那么慘的事兒,能忘最好還是忘了吧,那時候陽陽才幾歲??!可是誰想到這話竟然從魏陽嘴里說了出來,怎能不讓他驚得面上失色。魏陽卻像沒察覺一樣,接著說道:“不過我在家也停不了太久,說不定三年禮還是沒法參加了……”大伯嘴唇哆嗦了一下,終于開口說道:“陽陽,你……你知道了?那事兒也過去好久了,你別放在心上……”“大伯,別擔(dān)心,我也老大不小了,當(dāng)年的事情總歸是會知道的。這次也就是回來轉(zhuǎn)轉(zhuǎn),沒什么其他想法?!蔽宏柕谋砬楹艿?,看不出任何情緒。大伯心里卻有些難受起來,猶豫了半天才張口:“其實當(dāng)年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過去就過去了吧。等回頭給你奶奶辦完了三年禮,家里應(yīng)該就沒啥事了,想回來,也能回來看看……”他說話的語氣其實并不像姜念那樣誠懇,但是蘊含在忐忑之間的東西,卻更加讓人動容,魏陽沉默了一小會,笑著點了點頭:“也好。”88設(shè)伏也許是提心吊膽了太久,折騰完姜家這場事,反而讓大伯冷靜了下來,就跟等了半宿的第二只鞋子終于落了地一樣,他的神情中多少有幾分如釋重負(fù)。魏陽很清楚大伯的心思,當(dāng)然不希望這老實人再為其他事情擔(dān)驚受怕,因而不疼不癢的跟他聊了兩句,就和小天師一起上了樓。客房里,烏龜老爺正悠閑的泡在澡盆里,聽到人回來了也完全沒有出來的意思,只是伸了伸脖子算是打了個招呼。可能是泡澡泡的太舒坦,它殼子上的黑色花紋也在變淡,就像染上的墨色褪了色一樣。面對這么位祖宗,魏陽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也不由放松了下來,湊過去給龜撓了撓殼子,添了些零食,才一頭栽倒在了床上。手掌半搭在臉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齊哥,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妨家,那時候我還搞不清楚‘妨家’是個什么意思,只是被奶奶怒叱,總覺得有些委屈,不過好在有爺爺在,被罵著罵著也就習(xí)慣了。后來懂事了,知道自己爹媽都出了車禍,又偷偷想是不是因為這個,表面上不是很在意,心里卻總是放不下,直到爺爺也去世了,我就干脆跑出了村子,以免自己再妨到其他人。”“因為這可笑的理由,我在外面漂泊了很多很多年,身邊除了老爺,連個像樣的朋友都沒交,好不容易熬過了青春期,漸漸把這些都拋在了腦后,誰知又碰上了你,知道了世界上還有這么些古古怪怪的事情……想想當(dāng)年奶奶的話,我突然就怕了,怕自己真是妨家的元兇,怕我跟父母,跟爺爺?shù)乃烂摬婚_關(guān)系,怕我會連累身邊那些親朋好友,怕……”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吐出最后幾個字。這時,身邊的床板突然往下一沉,像是有人坐在了他身邊,一只干燥溫暖的手掌伸了過來,拍了拍他的額發(fā)。這安慰來的笨拙,魏陽嘴角還是挑起了一抹笑容,拿開了遮著眼睛的手,看向身邊那人,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最近小天師越來越有人氣了,臉上雖然依舊冷冰冰的,但是眼神中卻生出了情緒,一些讓他渴求到心臟發(fā)痛的東西。有些話,他從沒有跟別人說過,他不是那種喜歡跟人傾訴的類型,事實上,能不騙人就已經(jīng)是厚道了,可是面對張修齊,他卻什么都瞞不下。“那狐貍說我妨家,妨的可能并不是我的家人,而是狐仙本身吧?”喉嚨里像是撒了把沙子,魏陽的聲音變得粗糲了些,暗沉了些,“也許它從我出生時就看出了什么,知道我跟其他的姜家人不太一樣,它是恨我的,即恨又怕,所以才會給奶奶那樣一個說法,如果不是它,我父母還會搬去王村嗎?還會碰上那些邪祟嗎?還會讓奶奶瘋狂的恨我,讓大伯怕我怕的要死嗎?也許那狐貍跟姜家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但是那些,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既然是個孤魂野鬼,就該去它該去的地方!”然而說到這里,他停住了,雙眼中透出了一絲猶疑:“只是……那狐貍害怕的,似乎是骨陣,那骨陣……齊哥你是不是見過?”這也是他現(xiàn)在最為猶豫的事情,骨陣雖然讓那狐貍忌憚不已,但是對張修齊的影響也非常大,之前廟頭山墓園子里出土的那枚已經(jīng)有過一次反應(yīng)了,現(xiàn)在這枚呢?會不會出現(xiàn)類似的結(jié)果?齊哥看到的骨陣,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呢?會是姜家這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