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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上山下山一趟就要花不少時間,還要去祖宅看看,當然要早點起才好。大伯母頓時露出恍然神情:“噯,那你等著,飯馬上就好了?!?/br>有了這么兩位客人,大伯母做飯的速度的確加快不少,不一會熱騰騰的飯菜就上桌了,不僅有香噴噴的黃面糊糊、白面饃,還有腌入了味的小咸魚和亮黃色的咸鴨蛋,加上幾個綠色菜蔬,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魏陽也不客氣,跟小天師一起飽飽的吃了早飯,又帶了些飲用水和祭拜用的貢品,才出了大伯的小院子,往山里進發(fā)。這時不過剛七點出頭,山路上還靜悄悄一片,通往山坳里的路可沒有人修,都是最原始的土路,坑凹不平,路邊還長滿了郁郁蔥蔥的野草和低矮的小樹,偶爾還能看到遠處山坡上被籬笆圈起來的果園子,才多多少少給這片山頭增添了幾分人氣。如果放在平時,魏陽應(yīng)該說些什么活躍下氣氛,但是今天難得的,他有些不想開口,不僅是因為昨天那個噩夢,更因為他要去祭拜的是從小養(yǎng)大自己的爺爺。自從奶奶去世后,他就再也沒回過老家了,那句“別再回來,別進祖墳”的話實在太傷人,多少也讓他生出些逆反心理,然而回到這個從小生長的地方,踩在踩過無數(shù)次的土地上,卻讓他的心情變得微妙起來,就像近鄉(xiāng)情怯。抱著這樣復(fù)雜的心思,花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走到了魏家祖墳所在的山坳,這里距離魏家村已經(jīng)相當遙遠了,如果站在山頂,還能隱約看到村子一角,但是處在墓園中,就只能看到環(huán)繞著的低矮丘陵,和一條蜿蜒繞過山腳的淺淺河灘。雖然距離村子很遠,但是墓園顯然被維護的很好,墳頭上的草都有清理,石碑雖然落了些塵土,但是字跡依舊清晰,爺爺?shù)哪乖谀箞@側(cè)面,上面立著一塊大大的黑色墓碑,當時專門找得名家雕刻碑文,勁瘦的字體看起來就像老人的身形,帶著股瀟灑氣意。魏陽還記得當年出殯時的場面,整個村子的人幾乎全部出動了,浩浩蕩蕩穿過小徑,跋涉到這個小山坳里,只為給老人送葬,還有不少他認不出的江湖人,一個個面容肅穆,神態(tài)恭敬。若說人生前得到的尊敬可能源自身份地位,那么人死后獲得的尊敬,則一定是因為他自己的人格魅力。而他爺爺,正是那種值得人尊敬的亡者。從背包里取出了盤子,放上水果和幾樣爺爺最愛吃的點心,又插上香火,擺上酒盅,魏陽才恭恭敬敬的在墓前叩了三個響頭,他心底有不少想跟爺爺傾訴的東西,但是開口的卻是:“爺爺,這是我新交的朋友,名叫張修齊,是龍虎山上的小天師,來頭大著呢,我?guī)麃砜纯茨?。齊哥,這是我爺爺魏長風,我從小就是被他養(yǎng)大的,足足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上А?/br>他的話沒說完,一旁站著的張修齊也跪了下來,沒有顧忌膝下的黃土,恭恭敬敬沖著墓碑磕了一個頭。作為朋友,這樣的禮數(shù)絕對是過了,更勿論小天師這種似乎完全不通禮數(shù)的人,但是他的動作十分鄭重,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魏陽喉頭一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兩人就這么靜靜跪了片刻,等到那根線香燃燒過半時,魏陽才站起身,順便把身邊的小天師也拉了起來,彎下腰拍了拍他膝上的塵土:“齊哥,謝謝你陪我過來。如果爺爺能多活兩年,一定很開心我抱上你這么條大粗腿。”他的話里帶著點調(diào)笑的味道,張修齊并沒有聽懂,卻像看出了什么似得,伸手拍了拍魏陽的額頭:“別哭。”“我可沒哭?!蔽宏栒娴臎]哭,反而露出了點算不上笑容的笑容,“畢竟都過去那么久了,時間才是最好的慰藉。對了齊哥,我們這祖墳風水很不錯吧?當年跟爺爺來,我光惦記著路遠了,都沒察覺這個?!?/br>當年魏陽只是個屁大的孩子,當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概念,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個有不少專業(yè)知識的神棍了,就算不會尋龍點xue,看看現(xiàn)成的墓xue總不是問題。和魏家村大部分人安葬的村墓不同,魏陽家祖上顯然是專門挑了這么個地方埋人的,葬xue周遭雖然都是些低矮的小丘陵,但是山巒和緩,植被豐茂,又有淺水環(huán)繞,多少符合龍虎砂逆關(guān)收水的格局,只不過山勢太過低矮,讓氣xue余氣有些綿長,雖不成王侯將相,但是富足安康應(yīng)該綽綽有余了。張修齊顯然也是懂這些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皺了皺眉:“只有爺爺?”小天師看得十分仔細,那座墓碑上顯然只有魏長風一人的名諱,墓碑后方的子孫席也沒有葬人,但是魏陽的雙親、奶奶都已經(jīng)過世了,怎么可能不埋在這座祖墳里?這話的確切中了要害,魏陽扯了扯嘴角:“奶奶是神婆出身,她死后是不能直接葬的,需要經(jīng)歷一個洗骨葬才能真正入土,跟爺爺合葬。我父母則是因為車禍橫死,不能遷入祖墳,火化后葬在縣城的墓園里了?!?/br>張修齊皺起的眉峰依舊沒有松開,輕輕搖了搖頭:“車禍,不用?;鸹纯??!?/br>再怎么橫死,只要做了法事,除掉怨氣,就可以安葬了,更別說還有火化除煞,理論上不存在“不能入祖墳”的道理,張修齊是懂這些的,話一出口,就讓魏陽愣了愣,這些理由都是爺爺親口跟他說的,從小被老人一手拉扯大,他當然也就習慣性的信了對方的說法。可是如今,卻得到了一個截然相反的答案,猶豫的看了眼這座不大的墓園,魏陽輕聲問道:“那有什么情況會讓人死后不能入祖墳,連村子里的大墓都沒法進呢?”“惡煞沖身,死后尸起?!备纱嗬涞陌藗€字,在這樣的天光下都顯得鬼氣森森,一陣微風吹過山坳,變做嗚咽回響,像是在應(yīng)和他的話語。魏陽沒有答話,其實在心底,他也有了些猜測,為什么爺爺從不跟自己說父母的事情,為什么他會把龍虎山符玉說成是父母留下的遺物,又是在怎樣的情況下,他們才能遇上張修齊的父親,從他手里拿到這塊符玉呢?惡煞沖身者,死后化鬼者,不能葬入祖墳。他的父母沒能安葬,就連他自己,也被奶奶拒之于祖墳之外。這一切,是否跟當年那場“車禍”有些關(guān)系呢?再往深想點,他的大伯是個真正的老實人,就算是迷信也不該信的那么執(zhí)著,是什么讓他堅信奶奶的話正確無比,而自己是個會惹來禍事的災(zāi)星呢?拳頭握緊了些,魏陽輕笑一聲:“看來我們找到可以切入的口子了,等回家就探探大伯的口風吧?!?/br>張修齊沒有回答,只是又輕輕拍了拍魏陽的額頭。被這笨拙的動作安撫,魏陽臉上的表情輕松了很多,等到燭火燒盡之后,彎腰把地上的貢品都收了起來,重新挎起了背包:“齊哥,咱們下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