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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的白狐貍告訴我,他那天反復(fù)在說,“原來一個人真的很沒意思。”我很后悔,沒多久便就下山了,其實我也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我去宮里也于事無補(bǔ)。可是我還是去了,宮里原來為我建的樓燒沒了,可是中殿還在,中殿里還有人,我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那中殿的新主人很像他,他們兩個的眼睛真的很像,畢竟是父子。宮里已經(jīng)沒有人認(rèn)識我了,我本想再盤桓幾日就離開,直到有一天,我又遇到了幾十年前的引薦我遇到他的那個老太監(jiān),他已經(jīng)很老邁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居然還是認(rèn)出來我,對我磕了幾個頭,然后跟我說,他死之前的幾年,一直都在找我。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不能聽這些話了,我當(dāng)時很想也跟著他入輪回,我試過去他死的地方念往生咒和度人經(jīng),只是我根本找不到他,只找到我當(dāng)時拆分開了送給他的信物。那個大的鈴鐺,那也是我的法器,只是沒有什么用了。我又打聽了很久,我才知道原來他其實是一個大家眼中很壞的人,在他兒子定下來的史書中,他殺了自己的繼母、殺了自己的手足、逼死了自己的發(fā)妻、逼瘋了繼后,暴虐成性,無惡不作。他的廟號是嬉宗,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一個荒yin無道、沉湎于嬉戲玩樂的皇帝。周順園此時臉上微微變色道:“你說的是周朝的那位……現(xiàn)在國號已經(jīng)是燮了”我不怪他做出來的那些事情,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其實很奇怪,我做妖怪的時候覺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今只差去不周山了,卻覺得這個世界上白里混著黑、黑中摻著白。我不想做神仙,我只想等到他轉(zhuǎn)世為人,好好的跟他過一輩子,他那一生很不快樂,我希望,我能讓他無憂無慮的活著,活到壽終正寢,或許那個時候,我也能放手了。從宮中出來,我在人間待了很長時間,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人心險惡這句話不是白來的,如果當(dāng)年在宮中,我沒有全部都依賴他,或許我跟他又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我跟他那輩子沒過好,可是我愿意等,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殺了繼母、殺了手足,那是要在地獄中受很久很久的苦的,可是我有的是時間,我跟你們?nèi)瞬灰粯?,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等到??菔癄€。只是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他長什么樣子了,我從宮中帶出來他的畫像,我小心的保存著,藏在洞里,只是百年過去,那紙皮一見到陽光便就風(fēng)化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跟他相逢卻不相識,但是,你不必勸我,我不會去不周山的,別枉費(fèi)心思了,快點說吧,權(quán)利、財富、美人,你想要什么?我這就圓了你的愿,咱們就此江湖再見。周順園微微一笑,就憑借他那點修為,上天入地的去找一個不著調(diào)的魂魄實在是太難的一件事情,只能深深吸了口氣,重新將四五十斤的玄鐵重劍與照妖鏡背在身上。他很想許愿可以獲得鄭小師妹的芳心,不過又覺得靠法術(shù)得來的感情終究沒有什么意思,便搖了搖頭。那狐貍還是靠在桂花樹下,臉上神色有些憂傷,仿佛那千年之前的事情依舊困擾著他,周順園看見那棵桂花樹的最高處懸著一只青銅鈴鐺,一陣風(fēng)吹來那鈴鐺卻沒有響聲,顯然是遺失了鈴舌。又想起哪怕自己助他找到法器遺失的部分,他如此眷戀凡塵也未必愿意成仙,便也就算了。他整理好師父為他準(zhǔn)備的玄鐵重劍和照妖鏡,背在身上,轉(zhuǎn)身要走了。那狐貍搖動尾巴,也欲重新上樹進(jìn)入夢鄉(xiāng)。只是忽的,一陣風(fēng)刮過來,周順園只覺得腰間一緊,便聽見那樹上高處鈴聲大作,待他再去摸腰間,卻發(fā)現(xiàn)他的小師妹上次逛廟會送給他的一串鈴鐺不見了,周順園原本以為這狐妖是講道理的,天曉得,居然在背后來這一手戲弄他。他連忙回過頭去,見那狐妖也是一臉驚愕,那懸掛鈴鐺的繩子斷了,鈴則正正好好的落在他的手里。周順園叫道:“快把那串鈴還給我,那是我?guī)熋脼槲掖??!?/br>那狐貍還在驚愕之中,并未理睬周順園所說之話。此時周順園又想起師父的話:“狐妖難纏,你千萬不要因小失大。”便只能恨恨的瞪了那狐妖一眼,心中一邊想著如何跟鄭師妹解釋呢?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山下走了。太陽已經(jīng)快要下山了,北邙山上秋風(fēng)瑟瑟,周順園也覺得身上發(fā)冷。忽的他覺得背后有什么東西在撓他,他一回頭,便看見那只狐貍的大尾巴。那狐貍搖著手上鈴鐺,在后面喊道:“小道士!舜元!你等等我,我走不快,你等等我嘛!舜元!舜元!”秋風(fēng)瑟瑟、山谷藉藉。宛宛想著:熬過秋天、再熬過冬天,又一年春天便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