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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重新確認(rèn)了,這才轉(zhuǎn)身去跟內(nèi)室的婆子傳話。不久就又能聽到室內(nèi)皇后那更加悲慘的哭聲,舜元實(shí)在坐不下去了,便轉(zhuǎn)身要走,此時誰都不好攔他,浩浩蕩蕩的宮人們也都跟著他走開了。剛到門口,之間寧嬪匆匆忙忙的趕來了,風(fēng)塵仆仆,甚至臉上的脂粉都沒抹的均勻,見到舜元也不拘禮,匆忙福了福身子,便就要往殿內(nèi)走。舜元一把捉住她,問道:“去哪兒這么著急?”寧嬪這個時候才開口道:“臣妾下午的時候睡的久了,傍晚時候才聽到娘娘生產(chǎn),這就趕快過來了。”舜元聽到生產(chǎn)二字便就擰起眉毛,此時只是冷淡道:“不用去了。”此時月光照著地面,那月輝將寧嬪的脂粉尚未抹勻的臉照射的溫婉得體,她本來就是玲瓏剔透的水鄉(xiāng)女子,粉黛不施也可愛可親,又因?yàn)閼衅鹁胧釆y,寧嬪的衣鈕帶子也結(jié)的亂七八糟。舜元突聞這喪子噩耗,心中難過,按照禮法,卻沒辦法給那個生出來就死掉的孩子致哀,心中已經(jīng)分寸大失。見寧嬪如此溫婉,又想起自己已經(jīng)登基九年卻連一個孩子也沒有,便道:“寧嬪今晚到中殿來侍寢吧。不用回去準(zhǔn)備了,跟朕一塊過去吧?!北憔鸵е鴮帇逡黄鹱吡恕?/br>寧嬪也是一臉的驚詫,手指指了指皇后的居所,只是還沒說出話,便就聽到張?zhí)O(jiān)道:“恭喜寧娘娘了,您還是快隨陛下去吧?!北阋簿屯浦白吡?。皇后稍稍緩過勁兒來的時候,見身邊婆子都哭哭啼啼,想到不知道舜元何處去了,如今這種場面倒是應(yīng)該舜元出來說話的。只是等了一會兒卻也不見舜元過來讓婆子們閉嘴,終究是按捺不住了,便問道:“陛下呢?”那些婆子都擠眉弄眼,做了一陣子怪,皇后心中已經(jīng)略有所知,又恰逢喪子,此時便淚如雨下,手中緊緊揪著她前些日子做的小衣服,那死嬰已經(jīng)讓太監(jiān)們抱走了,雖然那也是皇子,然而出生就死,在宮中是極晦氣的事情,萬萬是不能留下嬰孩尸體過夜的?;屎笠幌氲侥菋牒⒊錾鷷r紫漲的臉,便就哭的更厲害了,如此下來,竟哭了整整一夜。待到第二日,舜元也只是差人送了些血燕魚翅過來,這種東西在宮中不算金貴,皇后又出身豪富,這種禮物只能算得上是敷衍了。有聽到送禮的張?zhí)O(jiān)說道,昨日舜元半路強(qiáng)拉著寧嬪去過夜的,今日也未曾對自己說過什么體己的話,心中大怮,昨夜好容易勸住的眼淚,現(xiàn)在又落下了。嘴里卻還記得自己是一宮之主,哪怕心中不甘還要大度容人:“也好也好,雨露均沾……”一番話說下來,皇后身邊打小便跟著的宮女們也都哭了,這初夏溫和的景致竟然絲毫不能寬慰這剛剛喪子的年輕女子的心情。舜元只是外表冷淡,實(shí)則心中也是難受,又再加上宛宛那邊他不去,他也不來,仿若根本就不在意他一般,正坐實(shí)了他心中隱約不安的猜測——宛宛到底對自己是無意的?;屎竽抢锎藭r也無法去了,便就埋頭處理朝政,晚上便就宿在寧嬪那里。寧嬪出身書香門第,雖然背景比不上皇后,但知情識趣,溫柔體貼猶勝過皇后,宛宛雖然更為靈動,容貌也更為出塵絕世,但到底舜元還是生了疑忌,疑竇漸生,便就回不去了,舜元如何能夠一邊摟著宛宛,一邊在心里猜忌著此時他是否只是在敷衍自己呢?到底還是寧嬪這種一眼就能看穿的,明明白白討好他的更讓他覺得安穩(wěn),只是心中始終有種缺失縈繞罷了。皇后那邊原以為舜元只是忌諱著喪子,一時不來。誰曉得舜元竟然是真的連著幾個月不來了,每逢節(jié)日也只是在一起吃頓飯,吃完飯便就走。寧嬪還是每日都來,皇后只能強(qiáng)打精神,與她聊天,聽到她與舜元之間親密種種,不免心中委屈難過,但又相當(dāng)自己先前所作所為,竟……便也就不想與寧嬪爭斗什么了,只要舜元好,她便也就好吧。只是皇后心中積郁,這月子坐的也不安穩(wěn),到底身子弱了下來,漸漸纏綿病榻了。如此一來,兩年便就過去了。大周又迎來了一年春天。對人來說,兩年或許并不長,兩年時間一個稚童長不成大人,一個耄耋老翁未必會死去,一口肥豬未必能賣得上些錢財(cái),一匹織錦未必能織到一丈。但是對于一只活了兩千年的狐貍來說,這兩年卻過得如同兩千年一樣漫長。宛宛是知道人間的苦惱挨過去是極難的,只是沒想到也算是熬過來了。春雨勸他離開過幾次,開始勸著宛宛還會落淚,到后來她再說,那些話卻就像是耳旁風(fēng)一樣,宛宛絲毫不在意也不理會了。只是他還是不愿意走。春雨其實(shí)看的很明白,宛宛是無法理解舜元為何在捉妖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他還以為舜元是對他有什么誤會,只要日后有機(jī)遇,找個時機(jī)解開就好,說到底,他還是相信那個狗皇帝的。其實(shí)哪里有什么誤會呢?如果真的有誤會要是在意,不多久也就解開了。人與人隔閡往往并不因循著什么重大的矛盾,反而是那些小處的猜忌越來越多,最終千里之堤,潰于蟻xue罷了。宛宛到底也不再如同剛剛?cè)雽m時候的態(tài)度,他還是懶得跟其他人多啰嗦,閑的無聊,卻終究怕再生什么是非,成日里只是在樓中練字誦經(jīng)。春雨也受了些熏習(xí),兩年內(nèi)嘴里也曉得念一些:“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只是春雨也知道,宛宛心到底不平靜,如若平靜還需要什么來助自己放下念頭呢。現(xiàn)在這宮中最得寵的是寧妃了,皇后在兩年前生下死胎后,身體便大不如前,血?dú)饽郎?,臉色也不大見好,只是一日挨過一日,算不上什么風(fēng)光了。外加上舜元不再過去探望,宮人們的服侍也日漸松懈了不少,甚至有些人偷偷的偷盜皇后府庫中的東西在宮外發(fā)賣,皇后也管不住了。反倒是寧妃這邊開始春風(fēng)得意起來,一年前寧嬪就剩下了個小皇子,和皇后不同,她的孩子出生時雖然瘦弱,但確實(shí)健健康康的。舜元頗感欣慰,生了孩子便就給了原來的寧嬪妃位。如今寧妃椒房專寵,舜元的意思顯然是期望著寧妃再為他生幾個孩子。有時候?qū)庡鷷押⒆訋У街械顏恚蠢碚f這是不合禮數(shù)的,但是舜元一句話也就免了,宛宛時??梢栽跇巧峡匆姌窍滤丛獙庡湍莻€只會爬的孩子一家團(tuán)聚,臉上看不出來什么,嘴上卻不停的念著:“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妄圖安心。這宮中的狐妖傳言還有,只是也不流行了,畢竟若是真的狐妖,哪里還會樓閣冷落呢?丁太監(jiān)在這兩年也大不如前,舜元先是借口他年老將他調(diào)去了花房,又嫌他辦事不利,最終還是讓他去了凈事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