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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點底氣,柏子青不動聲色,抬腿朝書房走去。遠遠的,書房里面的聲音細碎地傳來,像是爭執(zhí),更像單方面的爭辯。對比起贏粲的沉穩(wěn),方璟更顯得激動,他似乎在反復(fù)強調(diào)什么事。他的語速極快,柏子青隔著墻,聽得不甚清楚,只有最后一句,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方璟說,皇上,我對您的心意如此多年,您還不清楚嗎!帶著哭腔,一字一句都想和著血rou。這是方璟。柏子青的腳步就這樣停頓了一下。贏粲冷漠的聲音很快響起,“朕原以為,你當(dāng)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原本嚴肅漠然的聲音一頓,忽然轉(zhuǎn)了個彎兒,變得溫和平靜起來。他面朝門口處,盯著一個虛空看,“子青,進來?!?/br>柏子青撇撇嘴。怎么說?他現(xiàn)在對這種事都已經(jīng)見慣不驚了。贏粲就是贏粲,他是神仙是武林高手,腳步走到水上雪上都無痕。隔著一扇門,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知道。這是贏粲。柏子青不躲,他也沒處躲。還差四五步就到書房門口的距離,秦公公還候在一旁,朝他和藹地笑呢。他也朝秦公公微笑著點點頭,三兩步進了屋內(nèi)。“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柏子青剛才在外面,能認出身影,卻瞧不見贏粲是什么表情。贏粲的變化,他身旁的方璟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對著他冷漠到?jīng)]話可說的贏粲,在喊出柏子青名字的那一刻,就如春日雪化一般消失了。方璟徒勞地睜大了眼,他心底驚詫,不敢置信,更多的卻還是悲戚。這樣多年的相處,竟抵不過柏子青三個字伴隨的秋冬兩季。他竟這樣喜歡柏子青……“今日大哥來看我,我方才送我大哥出宮,就順路過來看看你在干嘛……”柏子青一邊說一邊瞄方璟,后半句是跟他說的。“好久不見啊,方公子?!?/br>柏子青見方璟的表情十分憔悴,加之他比之前更瘦了,原來那張稱得上“瑤姬”的臉而今有些慘白,美感都消退了不說,反而顯得有些可怖。方璟也沒回應(yīng)柏子青,他笑了笑,也只是苦笑。他不肯走,執(zhí)拗地跟在贏粲身旁,贏粲往前一步,他也往前一步,雙手攥得死緊,眼底似一潭死水,仍然只愿落在贏粲身上。柏子青見他不回答,也停了下來,一雙眼睛輕輕往方璟身上轉(zhuǎn)。贏粲注意到他的眼神,停下來回頭喚了一聲方璟,“你回去吧?!?/br>“皇上……”方璟幽幽喊了一聲,聲音有點發(fā)抖。贏粲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改天再說,你先回去吧。”到底不甘,到底還是無奈。方璟低著頭,終于肯挪動步伐了。他擦著柏子青的肩膀出門,那風(fēng)吹就能倒似的骨頭,竟險些將柏子青擦得一個踉蹌。柏子青眼疾手快地扶穩(wěn)身子,轉(zhuǎn)身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贏粲站在原地,他沒有上前扶柏子青,只是看著方璟離去的背影,深深皺著眉頭。“……他可太瘦了?!卑刈忧噍p咳一聲,站直了身體轉(zhuǎn)移話題,“你今天來羲和宮吃飯嗎?小九回去煲湯了。”贏粲的眉頭舒展了,他朝柏子青安慰似地一笑,走過去順勢將他攬進懷里,朝他發(fā)頂一吻,“餓了?你再等一下?!?/br>柏子青順著他的話答,“餓了,是有點餓。”贏粲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開他了,聞聲又將他抱緊,笑著朝他眨眼。“餓了?哪里餓了?”“……”這個下午,一直到晚膳前,甚至在兩人拉著手回羲和宮的路上,柏子青都在嚴肅的指責(zé)他,君主開黃腔,這是重色輕國的表現(xiàn),這是不對的。“好好好,是我的錯?!壁A粲笑道,“子青想當(dāng)皇后嗎?”柏子青一把甩開他,“……不想!吃飯去了!”……兩人這樣打打鬧鬧的相處方式太過溫馨,柏子青沒兩天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尾巴朝天翹,又開始不安分,想往外跑了。對付京兆尹袁蓀這群人,贏粲有贏粲的方法,柏子青當(dāng)然也有。他出不了門,柏昀便每天入宮來找他,替他跟張珣傳遞消息。柏子青那天在四合樓的縱身一跳好多人都看見了,他與張珣干脆將計就計。他們也沒透露跳樓被救走的那個人是柏子青,只說事將京兆尹無證據(jù)捉人,還sao擾無辜百姓,打砸搶他人商鋪的事情放了出去。京城長治久安,京兆尹向來沒有什么大事,平日里也當(dāng)真時有衙役仗勢欺人的事情發(fā)生。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柏子青的事情也被傳成“不堪壓迫跳樓而亡”的百姓,直接導(dǎo)致了民情激憤,很快,京兆尹門前便都是一片罵聲了。事情被鬧了起來,袁蓀很快便作出了回應(yīng),他說,“我們是有證據(jù)的。”那這個證據(jù)在哪里呢?在大理寺手上,在贏粲的手上。柏子青事先并不知曉贏粲將京兆尹的事移交給了大理寺,那大理寺的紀映淮是贏粲一手提上來的人,為人處事正派不說,還很有遠見卓識,所有經(jīng)他手的案子都辦的利落。不屈于權(quán)勢,不囿于名利場,柏子青之前與他聊過幾句,雖然都是寒暄,可心底對這個人還是十分滿意的。問題在于,就前一世而言,這個紀映淮死得可比他還要早。這個人既是滿身的好處,也是滿身的弊端。他是那種追求自身純粹的目的,而不顧一切的人。他不愿謀取個人利益,哪怕做的事變成一種過錯與罪行,都不會停下。前世他被一貶再貶,最后因為使用了錯誤的節(jié)度符而下獄,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柏子青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還寫了篇文章感慨,誰知他自己到頭也死得不明不白,哪還有什么資格去說人家?……“在想什么?”夜深了,柏子青趴在床上一邊想一邊昏昏欲睡,贏粲翻身上床,捏著他后頸輕揉。柏子青剛一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便毫不猶豫地說了聲“不行”。“我都還沒跟你說我要做什么,你就說不行?”贏粲的手放下了,“那我補充一句:要出宮,就不行。”“你不是把這件事交給紀映淮了嗎?”聞言,贏粲輕嘆一聲,反手以拇指食指相扣,彈了下柏子青額頭,“讓你不要管,怎么消息還這么靈通?!?/br>柏子青嘿嘿地笑,“不然你以為京兆尹門口的罵聲是怎么來的?”“怎么來的?百姓們自發(fā)的?”“我手下雇了一批人,喬裝打扮……后面自愿加入的就越來越多了,這可怪不得我?!卑刈忧嗪吆邇陕?,“誰讓他惹到我頭上?”贏粲笑著去抱他,“我們子青可厲害了?!?/br>“那當(dāng)然……”柏子青被翻進他懷里,贏粲欺身在上,左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