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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剔到死的柏子青?!今日這太陽從西邊兒升起了?崔道融坐立不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喚了那呈信的小奴上來,細細盤問了好幾遍,才相信了這的的確確是柏府送來的,柏子青親筆所寫的約帖。這下可好,那廬山云霧也不喝了,崔道融舉著那帖子翻來覆去的看,柏子青寫的一手好字,那左枯右秀單鉤的筆畫既形態(tài)優(yōu)美又不失男兒豪氣。這筆字就是崔道融羨慕不來的,但這內(nèi)容……嘖嘖嘖。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柏子青二十天后就要入宮了。這筆婚約看好的人多,不看好的人更多,崔道融與柏子青自小的交情,走得近,便知道柏子青對這樁婚事其實是開心且求之不得的。他也是見過皇上的,對這二人站在一起時的場面也遐想過許多次,那該是怎樣的登對。他一路上的憂心忡忡到了醉花樓就煙消云散了。柏子青正坐在包廂里等他,手上捧著本,不時還端起桌上的茶細飲。整間廂房既沒有絲竹之樂也沒有任何花枝招展的女子,只有他的貼身小仆素問侍其左右,見他進來,才轉(zhuǎn)頭叫了柏子青一聲。“你來了?”柏子青將書本合上,朝崔道融招手讓他坐下,親自替他斟茶。“怎么在看這個?”“夕瑤長大了,也該看看書,我想在入宮前給她挑一些出來?!?/br>崔道融接過柏子青遞來的茶,只喝了一口便險些吐出來,“這是什么茶?這、這能喝嗎?!”柏子青笑了,“你也太挑剔了?!?/br>“……話不是這么說的吧?”崔道融道,“你以前連春茶都不喝,怎么現(xiàn)在倒說我挑剔?”崔道融回想起他那飲茶時波瀾不驚的神色,實在是驚訝。怎么才幾天沒見,柏子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柏子青沒去看崔道融的臉色,他轉(zhuǎn)身饒有興致地問素問,“你先前同我說,這醉花樓的三絕是什么?”“酒絕、曲絕、歌訣。”柏子青很是情緒高漲,“是嘛!道融你是想聽曲聽歌還是想喝酒?”“別別別!”崔道融連忙制止他,“子青,你這是要干嘛?我記得你以前從來都不對這些感興趣的!”柏子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想做做這其中的生意?!?/br>“啊?!你要開青樓?!”柏子青瞥了目瞪口呆地崔道融一眼,“也不是要自己開,我沒幾日就要進宮了,哪兒有時間管這些。”“那你是……”“我記得你家與幾位商賈大戶素日有所往來,我想同他們合作?!卑刈忧鄧@了一口氣,“你別用那眼神再看著我了,怪不舒服的。”“官員不是不能經(jīng)商的嗎?”柏子青舉起茶杯,“所以才要拜托你呀。”“不是……你,你到底是為什么呢?!”崔道融不解的問,“柏府在朝中也有威望,你馬上就要入宮了,什么都不缺,為何要冒這個險干這個事兒?!都說‘人浮于食’,現(xiàn)在京中,為官寧肯自己能力超過俸祿,也不愿使得俸祿超過官職的人太多了。雖不是非得認為這樣的人才是清正廉潔,但是你入了宮……”“道融,我知道?!卑刈忧嘈睦锴宄?,官僚經(jīng)商,一旦大肆流行起來,對朝局產(chǎn)生的只有壞處,贏粲也必不會容忍。他對崔道融說,“我不是為了賺錢,只是想通過這些渠道擴展一些人手,方便向我傳遞消息罷了?!?/br>崔道融顯然是頭一回聽見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柏子青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投進去的錢,有大部分都是贏粲……啊不是,都是皇上此前送來的,正如你所說的,我并不缺錢。哪怕以后有了盈利,也必不會是供我柏府使用。”崔道融也顯得很無奈,“子青,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安排的?!?/br>“謝了?!卑刈忧嗟溃澳阋膊灰崆皵[出那個臉來,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對了,到時候向外不要說有我的參與?!?/br>“?。俊?/br>“你幫我想個化名好了,也方便?!卑刈忧嗟?,“借用你們崔家商業(yè)大戶的名號,事成之后我們?nèi)叻秩绾???/br>“子青……”他這樣輕描淡寫,崔道融想,他確實不缺錢。他們崔家祖上也是有官職的,與柏家是世交,只是后來逐漸淡出朝廷,專心做經(jīng)營,聯(lián)絡(luò)也就少了。偏偏崔道融自小愛跟著柏子青,兩人關(guān)系甚好。“也不急于一時非得講清楚這些,我今天請你出來,還是為了謝謝你昨天送我和夕瑤回柏府的?!卑刈忧喾愿浪貑枺白屓硕诵┏缘纳蟻?,再叫一曲?!?/br>“是少爺!”素問興沖沖地開門出去,屋內(nèi)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下來。柏子青拿著那本,纏著崔道融讓他也寫一份書單出來,說是想?yún)⒖紖⒖肌?/br>兩個出生都名貴的少爺都頭一回來醉花樓這樣的地方,柏子青比崔道融顯得適應多了。“子青,你該不會其實……是不喜歡那婚約的?”崔道融猶猶豫豫地問柏子青,“你該不會是喜歡女……”“不是?!卑刈忧嘀苯恿藬嗟胤裾J了,“我沒喜歡過女人,也沒喜歡過男人。但我確實不喜歡那婚約?!彼f,“如果可以,我希望離那些人越遠越好?!?/br>歌女聲音婉轉(zhuǎn),正唱至“未遂風云便,爭不恣游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崔道融嘆了一句,“你啊,實在是可惜了?!?/br>“話也不是這么說?!?/br>崔道融看柏子青還是那副神情,淡然的,又似隱藏著什么洶涌的情緒。那曲子結(jié)束后,兩人也沒多一分想停留的意愿,起身出了包廂。變故就發(fā)生在這一刻。第8章8.柏子青與崔道融一前一后從醉花樓的二樓下至中庭,與所有青樓一樣,中庭搭了個圓形的舞臺,裝飾華美,夜幕降臨便有舞女在此表演,吸引一部分客人在席上觀看。中庭露天,卻在月色與燈火的照耀下顯得亮堂堂的。也是活該了柏子青眼神好,他轉(zhuǎn)頭一眼,就看見了柏昀。柏家從上數(shù)到下,按年齡長幼來排,分別是雙胞胎出生的姐妹柏巧與柏楠;大哥柏昀;二哥柏霽;柏翟子青;再來就是最小的柏念。古時有句話,叫做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意思是君子的德行品質(zhì)與留給子孫后代們的福澤恩厚,經(jīng)過幾代人之后便不復繼承了。這一點,無論是君王還是普通百姓人家都一樣。“少爺?”素問見身邊的柏子青忽然沉了臉色加快步伐,徑直朝東南方席上的一人走去。“你怎么會在這里?”柏昀那桌不止他一個人,另兩個也是錦服的男子同他一樣,左右環(huán)抱了三兩個舞女。柏子青開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