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和第一次逃課時的刺激感……

后來，便是大學(xué)畢業(yè)后了，他在社會中遇見過的一張張臉都已經(jīng)模糊，像是沒有聚焦的影片，晃眼就過了。接踵而至的，是望不到盡頭的喪尸群，那些畫面像幻燈片一樣一張接一張地閃過，一會兒是笑眼盈盈的朋友，一會兒是面目猙獰的喪尸，前伸著細(xì)長的手臂，密密麻麻地向他抓來。

他看到那個夢魘中的眼神，屬于一個床底的小女孩，本在滾滾的時光里被沖淡了記憶，此刻卻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直白的、帶著譴責(zé)與惡毒的眼神——這是被他自己潛移默化地給扭曲了。

他沉在深深的海里，任憑四面八方的海水將他淹沒，沒有光，沒有希望，無止境地墜落下去。

腦海中的影片一點(diǎn)一點(diǎn)放到了最后，有光點(diǎn)在閃爍，他看到臨死前的段鴻，帶著安心的微笑，眼神里是鼓勵和慈愛，仿佛在告訴著他：你把你mama照顧得很好，我很放心。他也看到了譚玉霞含淚微笑的面容，站在家門口，披著他送她的披肩……

影片的末尾，是溫言在等他，肩披月光，指尖纏繞著星光，在光點(diǎn)中向他走近，周圍全被點(diǎn)亮，他以為這影片的結(jié)束就意味著他這一生的終結(jié)，卻不曾想到，結(jié)尾是這樣帶著希望的一片光亮，也是另一部電影的序幕，序幕中，有不同的人在向他招手——林逸、顧淮安、舒詩雅、卿曈、墨傾瑤、葉殤、容星兒……他看著漸漸走近的溫言，看著他向自己伸出的手，他知道了，他們會一起開啟另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在暗無天日的幽靜深海中，有一股小小的氣泡緩緩上升，段末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第71章第71章

眼睛酸澀疼痛，海水冰冷，身體上似乎有傷，力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流失。但段末剛從迷失中回過神來，深知此刻絕對不能再睡過去，那樣可能就永遠(yuǎn)也醒不過來了。

深海的水壓讓他喘不過氣來，體內(nèi)僅剩的一點(diǎn)異能在慢慢地消散，支撐不了多久，四周漆黑一片，茫茫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甚至是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四肢，內(nèi)心最深的恐懼與孤寂在這種時候最容易被勾起。

但段末沒空去害怕，沒空去傷春悲秋，他企圖在茫茫的深海中找到溫言的身影，卻完全無法感知他的方位。

這才是令他最恐懼的。

深海里的壓迫感在不斷地壓榨他僅剩的異能，這樣找下去完全無濟(jì)于事，他頂著這樣的力量拼命往上游，身體已經(jīng)冷得感受不到海水有多冰冷了，看不到上方的光亮，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棄。

似乎是到了一個臨界點(diǎn)，原本酸軟的四肢逐漸回暖，感覺有熱流在身體里流過，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能不管不顧地往上……

濃稠的黑暗逐漸變得稀薄，海水中隱隱可見細(xì)小的漂浮物，卻依舊沒有游魚。慢慢地，盡管還是昏暗，但段末已經(jīng)可以感覺到海面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了。

體內(nèi)的異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用完了，胸腔里憋著的氣快要爆炸，他感覺整個身體都隨著心臟的劇烈跳動而一顫一顫的，那晃動著的海面明明就在眼前，卻怎么也觸及不到。

他實在是憋不住了，嘴巴微微張開，一口咸澀的海水就這樣涌了進(jìn)去，嗆進(jìn)氣管，無法呼吸，生理淚水一流出來就瞬間融入了海水。

他手腳并用地掙扎著，卻越來越?jīng)]有力氣，明明仰頭就能看到的海面在眼里變得越來越黑，他強(qiáng)忍著酸澀，使勁眨眼，卻逐漸被黑暗吞沒。海水仿佛千斤重，全部壓在他的身上，無法掙脫。

意識越來越模糊，力氣在指尖流失，他很不甘心，都到這里了，難道就這樣重新沉下去嗎？沒入海底的流沙當(dāng)中，永墮黑暗嗎？

一只手卻在這時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輕柔，但嚴(yán)密。

所有的感官就像是倒放一般，在原本的四散飄落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身體，再逐漸聚集到了手腕處，他感覺到了溫?zé)幔杏X到了力量。

而那人似乎也沒多少力氣，拖著他往上游，速度并不快，便干脆摟住段末的腰，嘴唇貼上他的唇瓣，為他渡氣。

段末感覺僵硬的四肢似乎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知覺，腦袋也在回暖，輕輕睜開眼，明明依舊沒有什么亮光，卻一眼就看清了面前的人——溫言。

像一個救世主，在四周蔓延的黑暗里，他就是唯一的光。

他們的嘴唇相貼著，在冰冷的海水里竟然微微感受到了一點(diǎn)溫度，段末沖他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兩人再次聚力，共同往水面游去。

“咳咳咳咳咳——”

空氣擁擠著涌進(jìn)肺部，段末激烈地咳嗽著，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四周是翻涌著的大浪，天空還在下著雨，段末拉緊溫言的手，在海面上起起伏伏，還得注意著不要又被一個大浪給掀到底下，不然到時候徹底脫力，可就真的葬身海底了。

浪花不斷地拍打在臉上、嘴里、鼻子里，卻實在是比憋在水里要好受得多。段末和溫言的異能都已經(jīng)完全透支，此刻又嚴(yán)重脫力，目之所及處全是茫茫的海水，冰冷無情。

“淮安和詩雅他們會在哪兒……”段末此刻已經(jīng)沒有力氣大聲地呼喊了，在蒼茫咆哮的海洋里，每個人都是渺小的，再尋找也絕對是大海撈針。

溫言捏了捏他的手，虛弱地說道：“我們先上岸?！?/br>
段末咬咬牙，他明白他們的體力已經(jīng)快支撐不下去了，看著遠(yuǎn)處的海岸，他知道因為沖擊的原因他們離海岸的距離比之前更遠(yuǎn)了，若是再耽擱，很有可能大家都上不了岸。

沒有時間猶豫了，段末只能祈禱著他倆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自己和溫言一起扶持著往海岸游過去。

段末覺得，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就算是游上了海面，也絕對游不到岸邊。

實在是太遠(yuǎn)了，就像是海市蜃樓，拼命地往那里游，卻怎么都無法縮小距離，剛游一段，就被海浪推得更遠(yuǎn)。他恨不得躍起身，直接飛過去，卻奈何無法使用異能，只能緩慢地在海里前行著。

海浪很大，海水迷了段末的眼睛，他幾乎沒有看清溫言的臉色，只知道每當(dāng)他有下沉的跡象時，溫言都會及時地注意到他，然后托他一把，又重新帶著他繼續(xù)游。

再長的距離也有走完的一刻。

段末看著越來越近的海岸，心里泛起希望，凝住最后的意志力拼命往前劃著。撲騰的雙腿突然觸及到了一塊堅硬的東西，他試著踩上去，才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踩到地面了。

段末立刻往身后看去，看到溫言露在海面的頭顱，剛想說點(diǎn)什么，笑容卻突然僵在了臉上——一個大浪卷來，海面上已經(jīng)看不見溫言的身影了。

似乎是在海里泡得太久，段末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眼睜睜地看著溫言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