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迎出殿來，同時問道：“九皋，你怎的來了？”他見對方化作原形飛來，想是事出緊急，心內(nèi)一沉，又問，“是華光殿出了事么？”

九皋面色十分倉皇，點了點頭：“昭炎師弟在鏡宮內(nèi)試出心魔，他似乎是想強行將心魔壓制下去，誰知真氣太過猛烈，竟將整個鏡宮連同華光殿盡數(shù)震毀?，F(xiàn)下師尊已經(jīng)趕去了，讓我來請小師叔也快快過去呢?！?/br>
長垣聽了這事，自是十分震驚。他知道那鏡宮和華光殿皆是乾元祖師當(dāng)年以仙法所立，應(yīng)當(dāng)堅固無比，以昭炎的修為，又怎能輕易震毀。

他心中驚疑不定，攜了九皋，立時便趕赴到了華光殿。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華光殿的朱墻碧瓦果然坍塌成了一堆碎磚瓦礫，試煉的弟子們想必皆已被遣散了去，那殿前只有一老一少兩個身影。白發(fā)蒼髯的自是紫宸道君，他身邊另有個面色清冷的少年弟子，卻是允商。

長垣一落到他二人面前，便急急問道：“昭炎呢？他可曾受傷？”

允商立刻便道：“小師叔放心，昭炎師弟并無大礙，已隨諸位師兄弟一起去了朝會殿歇息?！?/br>
長垣稍稍放下心來，又看向紫宸道君：“師兄……”

紫宸道君卻不等他說話便道：“長垣師弟，隨我過來。”

長垣聽他口氣極為低沉，心下一凜，便跟著他慢慢走到華光殿后。等到允商和九皋的身影皆已消失不見，才聽他低低嘆了口氣：“師弟，你這徒兒十分蹊蹺啊?！?/br>
長垣微微一怔：“昭炎他……怎么了？”

紫宸道君沉默片刻，轉(zhuǎn)頭看向他，目光沉沉：“你聽說了么，方才他抵抗心魔時，竟震毀了華光殿，這個本事，是你教他的么？”

長垣惶然低下頭去：“不……不是……”他隱約察覺師兄有問罪之意，不由想要替徒弟開脫，低聲道，“昭炎震毀華光殿自是不對，可終究也是為了抵抗心魔，他這是一片求道之心，師兄可否寬恕于他？”

紫宸道君連連搖頭：“師弟莫非以為，我只是因他震毀殿宇，故而如此驚怒么，我又何嘗這么小氣了?！彼麍?zhí)了長垣的手，將他引到華光殿的廢墟前，又嘆了口氣，“你道我為何遣散這里一眾弟子，不過是因為……唉，你還是自己看吧。”

長垣眼看那廢墟周遭籠著一層淡淡光罩，顯然是出自紫宸道君的手筆，他伸手推開那層光罩，向內(nèi)走了一步，忽而便是一驚：“這……這里好重的魔氣！”

他猛然意識到了什么，慌忙退了回來，向紫宸道君問道：“這魔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紫宸道君連連搖頭：“這片廢墟是鏡宮的所在，你說從何而來？”

長垣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怔怔后退了一步：“不……不會的……”

紫宸道君看他這樣，心有不忍，卻還是道：“昭炎在抵抗心魔時所用的并非是我道家的先天罡氣，而是一股極強的魔氣，想必他也是……”

“他不是魔！”長垣驟然打斷了他的話，又急聲反駁道，“他不可能入魔，他答應(yīng)過我……他答應(yīng)過我的！”

紫宸道君又嘆了口氣：“師弟……”

“師兄！”長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我都知道，入魔之人只會順應(yīng)心中魔障，哪里還會抵抗心魔，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錯了?！?/br>
紫宸道君幾乎是用憐憫的目光看他，搖頭道：“師弟，你向來聰敏，為何會在此事上看不透？”頓了頓，又道，“他能用魔氣去抵抗心魔，自然是因為他生來便是魔，而不是你一直所以為的云夢澤水族?！?/br>
第33章第三十二章

這句話便如一把冰刃，直刺入長垣胸口，他怔怔良久，終是垂頭道：“我早知他不是云夢澤水族，卻未曾想過他竟會是魔物，”他頓了一頓，又抬眼去看紫宸道君，“若他果真是魔，何以這千年以來，師兄和我竟都毫無察覺呢？”

“正是這一點才是蹊蹺之處?！弊襄返谰龘P手一指，“你我皆知這華光殿是師尊所建，便是我等也未必能輕易震毀此處，昭炎竟有這樣強的魔氣，這些年卻毫無征兆，想來是被仙界清氣鎮(zhèn)住，未能全然化出魔身?！?/br>
他說到這，雪白長眉下一雙眼睛甫然睜開，極其銳利地望向長垣：“就眼下之勢看來，倘若他化出魔身，定是個毀天滅地的魔物，倘若不除，后患無窮。”

長垣驚疑不定地道：“師兄的意思是？”

紫宸道君目光掠過他身側(cè)，冷聲道：“師弟是掌管少微劍之人，倘若還記得自己的職責(zé)，便該殺了他?！?/br>
“殺了他？”長垣面頰抽動了兩下，露出個極為凄涼的笑意，“師兄要我殺他？”

紫宸道君定定看了他片刻，問道：“你做不到，是不是？”

長垣竟一時答不出話來，他成仙不久之后，乾元祖師便隱居玉清境，他的道法仙術(shù)倒有大半是受這位師兄傳授，兩人名為師兄弟，其實倒有些師徒情分。他對這位師兄一直十分敬重，也知道對方并非嗜殺之人，他今日既然斬釘截鐵說出這番話來，定也是斟酌利弊，不得已而為之?？伤幌肫鹫蜒?，想到他那雙暗紅瞳眸灼灼地望著自己，一聲聲喚自己“師父”，便悲傷得無法自持，哪里還能動的下手去。

他看起來如此頹然，紫宸道君只得嘆息：“師弟，你若不愿動手，我當(dāng)然不會逼你，但此事事關(guān)三界安危，我不能一味姑息，只能親自將他除去?！?/br>
長垣聽他這么說，知道他言出必行，慌忙向他道：“師兄，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么？”他嘴唇都有些發(fā)顫，手指緊緊抓住紫宸道君的袍袖，低聲道，“師兄方才不是說，仙界的清氣可以鎮(zhèn)住他，使他不會化出魔身。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把他拘在瓊?cè)A殿，從此一步不離地看管他，絕不允許他變身成魔，為害世間便是！”

紫宸道君闔起雙目，又是一嘆：“師弟這么說，是定要留他性命了？”

長垣心中慚愧至極，只得向他躬身下去，低低道：“師兄，我這徒兒其實本性不壞，只是不得已生而為魔。既然凡人和妖族皆可以修道洗去心中濁氣，轉(zhuǎn)而登仙，那么就算他是個魔物，只要教化得當(dāng)，想來也有為善的可能……不知師兄可否給我這個機會?！?/br>
紫宸道君冷聲道：“師弟此言謬矣，凡人和妖族或有靈根善念，方可教化。但魔性恣肆，便是你寸步不離地看管他，也未必能化去他心中戾氣?？珊螞r瓊?cè)A殿乃是靈臺仙殿，你將他拘在此處，絕無可行！”

數(shù)千年來，這還是他頭一次駁了長垣的請求，長垣臉色立時變得煞白，像是難過至極。

紫宸道君終是不忍心，猶豫良久，又緩和了口氣：“你若當(dāng)真想保住他，就將他拘到雪頂溶洞中，以天地之氣磨他脾性，或許千年萬年之后，他方可徹底脫離魔性?！?/br>
長垣見他終于放口，卻也不覺得欣喜，只是心中酸澀，終是垂了頭下去：“多謝師兄。”

紫宸道君望著他，眉宇間始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