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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勁風(fēng)襲過,他的左頰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而地上的碎瓷亂紙也在掃蕩之下歸攏到了書房一側(cè)!齊晗整個人被打出三步之遠(yuǎn),后背撞在門框上,疼得他一聲悶哼沒有出口,眼前就一片漆黑!很多時候,意志是可以在絕境之下被激發(fā)出來的,這種情況下的齊晗居然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第一時間翻身跪起,然后才感知到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楚和身前熟悉的腳步聲。“先……”張嘴就是血,順著嘴角留下。“禁聲。”君默寧淡淡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從此刻起,齊晗失去了所有出聲辯解的機(jī)會,一直到解禁為止,他都沒有說話出聲的權(quán)利和資格。“滿地碎瓷,你兩只眼睛是窟窿嗎?”君默寧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怒意,甚至冷靜得有些淡漠,“這么喜歡墊東西,拿著這個到院子里跪去,什么時候跪過癮了什么時候起來。”“砰”的一聲,沉香木質(zhì)的算籌被扔在地上,青磚都幾乎砸碎,顯示出主人面上和心里絕對是兩種全然不同的狀態(tài)!極端的冷靜本就是憤怒的另外一面。齊晗無聲叩首,雙手拿起算籌準(zhǔn)備起身。“準(zhǔn)你起來了?”冷冷的聲音生硬而決絕。亦晗一愣,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是放下了剛剛抬起的膝蓋。一直以來,除了在書房內(nèi),先生從未罰他膝行!他一手拿著算籌一手扶著門框才跨出門口,院子里明晃晃的陽光刺目,令人有流淚的沖動。君默寧背著手站在書房中央,看著剛剛“失”而復(fù)得的孩子艱難地膝行著。昨天等到日落西山尚未看到他,君默寧心中滋生的那種陌生而焦灼的擔(dān)憂無以言喻,好似有什么脫離了掌控。那是他日日夜夜一點一滴看著教著帶著長大的孩子,卻在某一時某一刻不知人在何方身處何境,不知他和誰在一起,不知他是否遇到危險,不知他歸程何期!似乎是外面的陽光太過刺眼,君默寧閉上了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回來了,就一切都好……好容易跨出門口又“步”下臺階,院子里的齊晗終于轉(zhuǎn)過身子抬頭,卻只是看見他家頎長挺拔腰背如松的先生,不看他一眼地轉(zhuǎn)過身去,背影決絕。齊晗不敢再耽擱,將沉香木的沉重算籌放置在膝前,先將左膝跪上,右膝待要跟上的時候,左膝髕骨處傳來一陣劇痛!圓潤的珠子看似并不尖利,可是當(dāng)整個人的重量只壓在一點上的時候,小小的膝蓋哪里能夠承受!他挪下左膝,又將右膝跪上去嘗試,除了右膝再遭受一次劇痛之外,沒有絲毫進(jìn)展!齊晗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膝下傳來一陣一陣guntang的灼熱,不一會兒便汗?jié)袢?,至于背上的傷,他已然完全無暇顧及。他看著面前的算籌,知道用一個膝蓋肯定無法支撐,那么……齊晗跪坐下來,這一次,他把算籌安置在兩個膝蓋下,借著腳面和小腿的力量跪上去,然后……狠狠心直起了身子!一陣尖利的刺痛瞬間從膝下傳遍全身,他緊緊地抿著嘴適應(yīng)這份難耐的痛楚,看先生的意思,明顯是要罰他長跪的,他必須適應(yīng)!夏日的暑熱,以及因為痛楚而冒出的冷汗,齊晗的衣服濕了一層又一層,后背早已麻木。他心中甚有慶幸,掐著掌心挺直身子,專心抵抗膝下的折磨。第43章交代別院里,寂靜無聲,連林子里的知了鳥雀都被熱得躲進(jìn)窩里不敢露頭。樹葉子像在水里涮過似的,蔫蔫兒的,無精打采。齊晗的雙膝抵在算籌珠子上,圓潤的珠子好似嵌進(jìn)了骨頭里,先生從未如此罰過他!昏昏沉沉中,他不知道自己跪了有多久,好像才一會兒,又好像已經(jīng)地老天荒??菔癄€!秦風(fēng)端著茶盞經(jīng)過回廊,硬著心腸不去看在算籌上輾轉(zhuǎn)煎熬的少年,盡力讓自己的腳步平穩(wěn)。書房里,君默寧撐著扶手打盹。秦風(fēng)最是清楚自家主子昨夜是怎么過的,晏天令神圣而權(quán)威,在晏天樓里是至尊的存在,可就在昨晚,代表了樓主最高權(quán)力的晏天令每隔一個時辰就發(fā)出一道!而且一道比一道等級高!每一次無功而返的消息傳回,他都能看到主子不動如山的表情下緊握的雙手。伺候他五年,秦風(fēng)很清楚這種情緒不是憤怒而是……擔(dān)心。擔(dān)心他家少爺——齊晗,或者說君亦晗。秦風(fēng)輕手輕腳地放下茶盞,轉(zhuǎn)身離開。“秦風(fēng)。”略顯疲憊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主子。”秦風(fēng)轉(zhuǎn)身,躬身待命。“拿了紙筆給他,讓他把這一日一夜的所作所為寫下來。”君默寧依然撐著腦袋,疲憊的神情里帶著慵懶。齊晗回來了,一切便又回到了正軌。但是他需要知道這一日一夜發(fā)生的事情,齊晗被下了禁口令,不能說,只能寫。“是?!鼻仫L(fēng)取了紙筆,躬身退出。他來到院子里,走近了才看到齊晗慘白的臉色,他既心疼又無奈,“少爺,主子吩咐您把這一日一夜的事情寫下來……少爺,您再忍忍……”齊晗的嗓子像在冒煙一邊干澀,嘴里殘留著剛才一巴掌留下的血腥味。他很想問秦風(fēng)要杯水,他覺得自己要被曬干了??墒恰?/br>他不敢,也知道自己背著罪領(lǐng)著罰,哪里還有提請求的資格。被封了口不能說話,齊晗點點頭,伸出滿是汗?jié)n的雙手接過紙筆。這樣跪著,便只能把紙鋪在地上彎著腰寫,可是身體一動,渾身積攢的疲累和痛楚就肆無忌憚地叫囂起來。僵持著同一個姿勢太久,仿佛所有的骨頭都被固定住,動一動便是分筋錯骨。齊晗把紙鋪在地上,左手支撐著整個僵硬的身體,右手執(zhí)筆。這樣跪伏的姿勢使人的重心前傾,雙膝處又有新的骨rou沾上算籌,劇痛再一次侵襲而來。他顫抖著著筆落墨,事無巨細(xì),一一回稟,只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沒寫上幾行,如雨的汗水順著額角低落在紙上,尚未干透的墨水暈染開一片。先生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功課的!齊晗本能地將白紙拿起揉成一團(tuán),又鋪了一張重新落筆。奈何艷陽高照,連吹到身上的風(fēng)都帶著暑氣,他又內(nèi)外交困輾轉(zhuǎn)煎熬著,不過一會兒,地上的紙又告報廢!齊晗怔怔地放下筆,兩手撐著地,一滴一滴的水低落下來。秦風(fēng)就站在一邊,突然感覺不對,扶起齊晗才看到他滿臉的淚水,眼睛里充滿了無助,因為被禁聲,連哭泣都只剩滂沱的眼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哭,可是每每被罰,他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