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向下看。

張一鳴只好帶著一件衣服下樓去見趙曉聲。

“文嘉呢？”

“樓上，他一直都在看著你。”張一鳴發(fā)現(xiàn)趙曉聲的嘴唇已經(jīng)被凍紫了?！斑@是文嘉給你的衣服?！?/br>
趙曉聲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衣服，上面隱隱還有孫文嘉的體溫。“他說什么了嗎？”

張一鳴搖搖頭。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趙曉聲咧嘴笑了一下，掉下一滴眼淚。

“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張一鳴看著趙曉聲胡子拉碴的下巴，和明顯消瘦的臉頰。

“我能拜托你一些事嗎？”趙曉聲飛快地抹掉了那滴眼淚。

張一鳴點點頭。

“文嘉發(fā)燒的時候不要給他吃冰激凌，怎么求也不要給他。冬天把屋子里的暖氣開大一點，他怕冷而且一定不會說。做飯的時候，記得告訴他少放點兒油。文嘉喜歡生吃生菜，還喜歡生吃豆腐，你要是能洗一遍就再洗一遍。”

“他喜歡吃火鍋，但是總不記得要買調料。他喜歡金針菇和油麥菜，煮到?jīng)]有一點兒營養(yǎng)才罷手。他還喜歡周末的時候看推理劇和恐怖電影，可一旦熬了夜，兩天才能緩回來?！睆堃圾Q接著趙曉聲的話說了下去。

趙曉聲驚訝地看向張一鳴。

“雖然和文嘉只相識了四年，但我一直都在認真地看著他。”

趙曉聲低頭笑了一下，“文嘉總感覺自己是個麻煩，如果愿意住在一起，他已經(jīng)多多少少對你產(chǎn)生了依賴感。再說，他早就知道你喜歡他。”

“你說什么？”張一鳴感覺很意外。

“任凱直接和他談過你的事?！?/br>
兩個人在寒冬的深夜同時望向高樓上淡淡的人影，各自五味陳雜。

“告訴文嘉，他要親口對我說他不想再見我。”趙曉聲披上孫文嘉的大衣，朝著那個淡淡的人影笑著揮揮手。

“曉聲，好好對待自己?！?/br>
“我還沒有放棄呢?！壁w曉聲堅挺的背影在寒風中瑟瑟抖動著，“請你，好好照顧我的文嘉?！?/br>
回來的張一鳴發(fā)現(xiàn)，孫文嘉依舊趴在陽臺上向下看著。

“文嘉，在我昨晚告白之前你就知道我喜歡你，是嗎？”

“等一下，曉聲還沒有走遠?！?/br>
“你早知道了是嗎？任凱告訴你的？”

“嗯。剛考上大學的時候，任凱就都告訴我了。租房子的事情也是師父建議的?！?/br>
答應著的孫文嘉還是沒有回頭，聽在張一鳴耳朵里怎么都像隨便地應付。張一鳴突然從心底冒出一股無名火，燒得他天靈蓋都“嘎吱、嘎吱”亂響。這算什么？我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對你感情當作什么？任凱的話你當沒聽見，張文的話你聽來當圣旨？張一鳴的腦子即刻亂作一團，他二話不說拖著孫文嘉走進自己的臥室，強硬地，讓孫文嘉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命令道：“把我的扣子解開。”

孫文嘉的手上沒有任何動作。

“解開！”張一鳴執(zhí)拗地懇求。

終于，孫文嘉開始慢吞吞地解張一鳴的襯衫扣子。一直到最后一?？圩用撾x扣眼，露出了張一鳴健美緊致的胸膛。

“我長得好看么？”張一鳴拉著孫文嘉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孫文嘉點點頭。

“我的身體好看么？”張一鳴又拉著孫文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孫文嘉還是點點頭。

張一鳴將孫文嘉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我是你的，文嘉。我只想成為你的?！?/br>
孫文嘉安靜地趴在張一鳴的胸口，聽著他有力而快速的心跳。

“我這么喜歡你。”淚水從張一鳴的臉頰劃過?！昂挖w曉聲一樣，我也只是喜歡著你?。　?/br>
“一鳴?！睂O文嘉伸手擦掉張一鳴的眼淚。

張一鳴抓住孫文嘉的手?！拔抑雷约罕炔贿^他，因為他和你共同渡過了太多太多的時光。可是，我真的不能就這樣失去你。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把你的目光再多投向我一點好不好？”

“一鳴。”孫文嘉看著張一鳴越流越多的眼淚，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繼續(xù)和我生活在一起好嗎？”

孫文嘉的一只手被張一鳴緊緊攥著動不了，他只好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擦掉張一鳴滿臉的眼淚?！皠e哭了，你這樣我也很難過?！?/br>
“趙曉聲離開了孫文嘉只會過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張一鳴離開了孫文嘉真的會活不下去！”

“一鳴，曉聲和我說什么了嗎？”孫文嘉從張一鳴的床上一步跨下來。

“他說，他說，”張一鳴仰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jīng)一片片地壞掉了，“他說他還沒有放棄，所以要你親口告訴他你不想再見他?！?/br>
“是嗎？”

孫文嘉轉身要走，被張一鳴拽住衣襟?！澳隳芪俏俏颐矗磕呐掠H一下我的手也行?！?/br>
“再說吧?！睂O文嘉聲音溫柔，人已走到了門邊。

就在門被關上的瞬間，孫文嘉聽見張一鳴臨近崩壞的聲音。“我等你！只要你還有回頭的可能，我就永遠等你！”

“等你，等你……”

孫文嘉腦中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你知道不知道一鳴一直在等你？”

那是任凱的聲音。在去大學報到的一周前，任凱在某家茶餐廳一板一眼地對自己說。意外也并不那么意外，但也決不是自己想聽到的話。對于一鳴，孫文嘉承認自己的感情會稍微復雜一些。既有主攻手與二傳手之間同伴的情誼，又有不停為自己補習功課的感激，還有身為師父兒子的一份親近，但是也僅僅如此。孫文嘉可以毫不猶豫地承認這份喜歡，但是卻從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成為張一鳴的唯一。孫文嘉現(xiàn)在還是能輕易地回想起任凱當時的眼神，決絕而霸道。彷佛自己說了不，就會立刻被撕碎一般。成年的任凱擁有了超越自己年齡的成熟和自信。經(jīng)過市學生運動會排球決賽失利的洗禮，他越發(fā)地持重，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家之主的風范和氣魄。

“我沒有資格讓你做任何決定。但是，我下面所說的話你要聽?！?/br>
孫文嘉只有乖乖點頭的份。

“第一，我們全家人都能做到毫無偏見地接納你，甚至于高高興興、歡天喜地。第二、我和一鳴的家庭很有實力，各種意義上你都可以活得很輕松。第三、一鳴默默喜歡了你三年，不對你的生活有任何打擾。只此一點，他就應該得到你的回應。第四、如果你以我不能接受的理由拒絕一鳴，我任凱發(fā)誓會使盡各種手段讓你感到一鳴現(xiàn)在的痛苦?！?/br>
最后一條讓孫文嘉打了一個寒戰(zhàn)。任凱的一二三四雖然幼稚，但是每個字都是認真的。

“拜托了，好好考慮一下。各個方面，一鳴都比趙曉聲更適合你。成為那個能夠溫暖一鳴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