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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漸漸清晰,遍體的鞭傷也開始無處不痛,喉頭干渴難當(dāng),我嘶啞著聲暗道:“水!水!”深夜之中,這聲音甚是可怖,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回音。我叫了幾聲,終于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身上陣陣發(fā)冷,恍惚間又回到了血塵山頂,看到容止危對著我微笑,將我抱在懷里,說一些甜言蜜語。他的甜言蜜語有多可怕多能蠱惑人心,沒有人能比我更加清楚了;一時間又是他冷眼看我的樣子,將我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丟到一邊;一時間又仿佛霧影拿在我的手里,絲絲冒著冷氣,我緊握著它,一劍砍到他的身上,痛的卻是自己的身體,我只想大叫,卻叫不出半點聲音……如此翻騰了一夜,醒著的時候受折磨,在睡夢之中也是一樣的痛苦。次日醒來,有人送來一碗白飯,還有一碗不知什么菜。我高燒不退,大聲胡言亂語,那人嚇得放下食物,立時退開。我也感覺不到饑餓,始終沒去動那飯菜。一晃又到了晚間,這次有人來給我的手腳換藥,在地上也鋪墊了點干草,將我扔上去躺著。我尖叫道:“你們快點殺了我,快殺了我!”卻也沒人理睬一句話。那換藥的人突然伸手扳住我的臉,左看右看,又伸手摸摸我的瘡疤烙印,細(xì)細(xì)研究了一番。此時又有兩三個人走進(jìn)牢內(nèi),其中一個正是薛鳴,問道:“你看他這臉,是怎么弄成這樣的?”那郎中道:“雖然滿臉是疤,交錯不齊,但深淺一致,看上去不像是走水失火時留下的,倒似是人為刻意弄傷?!?/br>薛鳴哼了一聲:“我猜也是。有沒有辦法將他的臉治好復(fù)原?”“這個烙傷很重,肯定治不好了?!?/br>過得數(shù)日,我的手腳漸漸不痛了,但我死意已決,肚中雖餓,卻不去動人送來的食物。薛鳴來過數(shù)次,每次都強(qiáng)灌我吃下點東西,但每次都被我吐了出來。這日晚上,突然有三五個人進(jìn)到牢內(nèi),將我抬上擔(dān)架緊緊縛住手腳和脖子,又在我口中塞了一團(tuán)布。我本已半死不活,此時心道:他們終于要殺我了。想到即死,心里如釋重負(fù),又不禁想到容止危,我死了之后他會不會時時還想起我?心里又有點苦澀。其中一人走上前來,看了看我,說道:“我還當(dāng)是什么重傷,原來不過是鐵烙?!?/br>薛鳴說道:“江湖神醫(yī)非君莫屬,此人面目丑怪,卻又身份可疑,恐怕關(guān)乎武林大局,這才勞您大駕?!?/br>那神醫(yī)看上去三十多歲,面目卻不甚清楚,身上一股濃烈的藥味。他從架子上拿了一只陶罐,用藥杵在里面不斷搗鼓著什么東西,隨即舀出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泥糊狀東西。他將那泥糊悉數(shù)倒在我的臉上,用力按壓。我只覺得那泥糊左一層又一層越抹越厚,直如一層石膏面具一般,又濕又涼,直要透不過氣來。他在我的口鼻上給人戳了幾下,便可呼吸,眼睛卻睜不開來。只聽薛鳴說道:“不知這個丑八怪原本是長什么樣子?!?/br>那神醫(yī)道:“我瞧他的輪廓鼻梁,倒是很像一個人,多半不會難看。”我只覺得臉上的那層泥糊在慢慢變干變硬,凝結(jié)起來,便如長在我臉上了一般。我迷迷糊糊的想:“不知道這惡賊想用什么法子炮制我?”待到半個時辰之后,臉上的東西已經(jīng)完全干了,硬的如石頭一般。那神醫(yī)敲了敲那石頭面具,發(fā)出沉悶的當(dāng)當(dāng)聲響。他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個人上來按住我的手腳,固定住我的頭部。那神醫(yī)兩手抓住面具,大喝一聲,猛然將其揭開。頓時血花四濺,劇痛無比,那面具竟然連著我臉上的瘡疤和凹凸不平的皮rou一起揭了起來,血rou模糊,慘不忍睹。我大聲慘叫,只是口被布團(tuán)塞住,竟是叫不出聲。那神醫(yī)立刻在我臉上撒上藥粉,敷上傷藥,我只覺那藥粉也如燒灼一般,這種痛苦,竟比當(dāng)日熱鐵烙傷還要疼痛百倍。便如身入地獄,經(jīng)歷萬丈烈焰的燒炙,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這才個悠悠醒轉(zhuǎn),臉上已是密密麻麻的纏了紗布,劇痛難當(dāng),終于忍耐不住,又暈了過去。如此四五次暈去,四五次醒轉(zhuǎn),我大聲叫嚷,只聽得聲音嘶啞已極,不似人聲。第七十六章在那之后,那大夫每日給我換藥兩次。我痛的要命,只是叫罵,那人也不來理睬我,只用布團(tuán)塞住我的口,讓我叫不出來。上藥之后,臉上麻癢難當(dāng),如同千萬只螞蟻噬咬,想抓想撓,卻又被縛住了雙手,實在是難受已極,每每最終都會暈去。每日被拖到刑室挨一頓鞭子也是少不了的,被逼問“容止危到底逃到哪里去了”。我心中反而安定,他們這樣逼問我,恰恰正說明了容止危沒有被他們抓到。疼痛和昏迷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卻竟也就一日一日的挨了下來。臉漸漸的也不痛了。但我卻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我覺得自己即將災(zāi)難臨頭了,事實證明我的預(yù)感并沒有錯。薛鳴帶著幾個親信來到牢里,那大夫說我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一層層紗布慢慢從我頭上除去,眼前一點點變亮。我的眼睛已經(jīng)長期適應(yīng)的黑暗,看到四周明晃晃的蠟燭感到一陣暈眩。幾個弟子發(fā)出了吃驚的嘆息聲,隨即竊竊私語起來。薛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神醫(yī)揭開紗布的動作,拿著蠟燭對著我仔細(xì)照了照。我以為他要用火燒我,嫌惡的狠狠瞪著他,磨著牙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異樣的jian笑:“好久不見了,華其欣?!?/br>不啻于一聲驚雷。我強(qiáng)自鎮(zhèn)定:“你在叫誰?”薛鳴走上前兩步,狠狠捏住我的下頜,笑道:“這般俊美的一張臉,還會是誰,難怪很會蠱惑人心,我又怎么可能認(rèn)錯?!?/br>“這輩子第一次有人說我俊美?!蔽乙а览^續(xù)裝傻。薛鳴惡意的哈哈大笑,將一面銅鏡放在我的面前:“你真會裝,到底還能裝到什么時候?用鐵烙毀了臉混進(jìn)武林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一天吧?”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在銅鏡中看到的鏡像。鏡子里的我看習(xí)慣的那些可怕的烙傷,凹凸不平的疤痕全都不見了,竟是同以前一模一樣的一張臉,不,也不算完全一樣,比從前看上去年長了一些,過去青澀稚氣的神情已經(jīng)不見了。仔細(xì)看才能看出臉上有一點不明顯的淺淺紅痕,但想來再過數(shù)日就可以消褪下去。“怎么,怎么會變成這樣?你們?yōu)楹我o我換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