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不止人情練達(dá)這么膚淺了。有那么一瞬間，陶然覺得自己聽出幾分明鏡本無臺，何處惹塵埃的意味。

他自問還在凡塵中，而真實的常錚，顯然已經(jīng)走得更遠(yuǎn)了。

原來他的寧定灑脫，是這么來的。居然，是這么來的。

陶然覺得自己心里有一根弦，蒙塵已久，他以為早就不會響了，這會兒卻死而復(fù)生，發(fā)出了一絲荒腔走板的顫音。

如同響應(yīng)某種亙古不變的召喚，古蓮子遇水仍要萌芽。那根弦響了，他的心便還活著。

——活著，并且義無反顧地躍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換執(zhí)劍人是個三體梗，大概意思就是蠢人類換了個白蓮花圣母上任之后，三體人直接實施軍事打擊，破壞了第一任執(zhí)劍人勉強維系的戰(zhàn)略平衡

致敬三體

第18章渺渺3

畢竟管理經(jīng)驗更豐富，常錚建議的無為而治果然對白漫漫十分有效。她出差期間打過好幾次陶然的手機，被置之不理之后還鼓起勇氣打過常錚的座機——當(dāng)然不可能找到人，隨后就真的絕望了，終于明白了凡事都要靠自己。

后來，她居然出色地完成了那幾次面談。交上來的報告連常錚都沒說什么，陶然再見到她的時候直接說了句“不錯”，并向她發(fā)出了一起去見客戶的邀請。

白小姐連過渡都沒有，立馬原形畢露：“我我我，我沒見過客戶啊，我可以嗎？”

陶然：“我剛才說的話，你哪個字沒聽懂？”

常錚神出鬼沒地在他身后冒出一句：“你不敢就算了，公司多的是擠破頭想見客戶的助理顧問?！?/br>
陶然心想這姑奶奶本來就慫，您再嚇唬一波，恐怕要完。沒想到白漫漫在自己男神面前一下就充起了大頭蒜：“明天幾點？我一定不給您二位丟人?！?/br>
常錚的臉完全一本正經(jīng)：“呵呵，但愿。”

懷著對下屬的滿腔“慈愛”，陶然好心多提了一句“時間按行事歷邀請來，我一會兒發(fā)給你”，很快在常錚冷冰冰地注視下跟著他一起走了。

第二天，這客戶碰巧還真是塊硬骨頭。不知道是真缺錢，還是逢人就砍價的習(xí)慣使然，出面來談合作的這位女副總從頭到尾沒什么好臉色。每次常錚陳述的過程里，她總在保持一種若有所思的做作。一個小時之后，陶然覺得她在思考的一定不是陳述的內(nèi)容本身，而是這段聽完該找什么麻煩。

煩人的兩小時過完，出那棟寫字樓都是中午了。常錚說上午辛苦了，要請?zhí)杖缓桶茁燥垼」媚锷岛呛堑乇硎具€有活沒干完，這會兒不回去晚上要加班要天明了，堅持非要先走。

常錚簡直要自我懷疑，這樣的二貨為什么當(dāng)初面試能拿到自己的贊成票。陶然看著她絲毫不作偽的堅持，也是無言以對，只好揮揮手放人。

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起工作餐，常錚和陶然很快決定了吃什么，結(jié)果剛坐下來，他們兩個加白漫漫的群里就來了一條小姑娘發(fā)的語音。

常錚正拿起筆準(zhǔn)備勾菜單，陶然就順手點開了。

“我見完客戶啦！你們都猜錯了，居然是個油膩的老女人！我真不懂這年頭的老女人都是怎么想的！我們陶經(jīng)理對她那么客氣，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她還有什么不滿意！不識抬舉！怪不得那么丑陋！”

常錚笑得差點拿不住筆。

然而第二條語音進(jìn)來了：“還有我們常老板！今天穿得真是帥到原地起飛！哇藍(lán)寶石這么sao氣的袖扣他都駕馭住了！顏值簡直棒呆！”

常錚的笑聲戛然而止。

陶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下常錚也忍不住了，兩個大男人相對一陣大笑，一邊笑一邊想，這么個活寶，怎么就弄進(jìn)來了。

等笑聲收了，菜也下單了，群里第三條語音才姍姍來遲。

“我……我發(fā)錯了，而且已經(jīng)撤不回去了……我，本來想發(fā)給她們的……我……我是不是快被開掉了……”

陶然笑著打字回復(fù)：“少八卦，多干活，發(fā)語音看清楚群。”

據(jù)說帥到原地起飛的常老板看著自己的寶貝袖扣，看了很久很久，心里其實十分想讓這個二貨立刻滾。

白漫漫總算聰明了一回，沒再追問自己有沒有被開掉，識趣地沉默了。

下午去老妖怪那里轉(zhuǎn)了一圈，“回顧階段性成果”，臨出來時陶然跟幾個老同事迎面碰上，寒暄了幾句，大家說起徐遠(yuǎn)已經(jīng)內(nèi)部調(diào)崗，去香港的亞太總部做人力資源信息系統(tǒng)上線的項目經(jīng)理了。

出去的一路上，常錚一直打量著陶然的臉色。見他一如既往的淡淡然，自覺可以放一半心。

還沒上高架，已經(jīng)堵在匝道口，車?yán)锏陌察o逐漸變得刺耳，陶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話來。

“我早就知道了?！?/br>
常錚真沒給人做過感情輔導(dǎo)，第一反應(yīng)是愣了一下，下意識順著問：“怎么知道的？”

“他好幾個星期前給我寫過郵件，說他要走了?！?/br>
常錚從自己的百感交集里咀嚼出了一絲嫉妒，所以半天想不出該說點什么。

“不好意思?！钡故翘杖蛔猿暗囊恍o他解了圍：“當(dāng)時想盡辦法瞞著同事，我和他也沒有共同的朋友。我剛才就是突然想起，可能你算是知道得最多的幾個人之一了?！?/br>
能跟知情者說點什么，其實是一段感情里當(dāng)事人最普遍的心理需求?？商杖缓托爝h(yuǎn)這段如履薄冰的關(guān)系，于沉默中誕生，于沉默中消亡，始終無人可說，簡直蕭索得令人心寒。

“你……”常錚很小心地又花了幾秒鐘，再三確定陶然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你心里放下了么。”

陶然凝望著夜色的眼眸靜若寒潭，仿佛看盡了霓虹光影，空余茫茫。

常錚眼睜睜地看著那雙既深且冷的眼睛朝自己轉(zhuǎn)了過來。他的聲音里，居然有幾分真實且生動的笑意。

陶然說，“不愛比愛長久?！?/br>
常錚這小半生聽過的所有答非所問里，再沒有比這一句，更讓他印象深刻的了。

路況差得讓人心煩，而煩躁是這樣費心費力的情緒，一點一點熬干了人的精神，最后只剩疲憊。陶然第一遍提議常錚不用送他了，他可以自己打車去劇院，常錚好心好意說了一通既然都開到這里了，也無所謂再堵過幾個匝道口，就算他打車，也不會比這更快。

說第二遍的時候，常錚干脆沒理他。陶然自己也覺得這客氣得確實沒意思，于是又加了一句：“一會兒我先請你吃個飯，你再回去吧?！?/br>
常錚無精打采地回答：“好?！?/br>
接下來，兩人就這么順理成章地談起了劇。

“這是去看什么？”

“老古董話劇，據(jù)說是懸疑驚悚劇。”

常錚笑著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