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他很希望能夠站在一個地方用力喘幾口氣。

他們越來越近，瑪格麗特的香氣縈繞在每一個呼吸間，里昂的心情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

“諾娜將他托付給我，已經(jīng)有9年了，很抱歉，種種原因，現(xiàn)在才帶他來看你們?！鳖櫱鍖㈦p手搭在里昂肩膀上：“這是里昂。”

“爸爸mama。”里昂對他們鞠了一躬。

“你們聊聊，不要亂走動，我在外面等你?！鳖櫱鍖λf。

“好?！?/br>
里昂坐在地上，將自己的包拿了下來，對著那些花笑了一下。他以前以為見到他們的時候會傷心，但真到了這一天，他發(fā)現(xiàn)開心的情緒要更多一些。

“我給你們帶了很多東西。”他笑著說：“有照片，還有我的作業(yè)，還有我做過的一些小玩具。一件一件說?！?/br>
里昂從上面幾張里拿出一張去年親子日拍的照片，對他們說：“蘇珊娜和達(dá)西結(jié)婚了，他們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寶寶，也叫諾娜，她可聰明啦，現(xiàn)在爬得飛快。這個日本小男孩，叫遠(yuǎn)山明月，我的好兄弟，很照顧我。”他將照片向前湊了湊，指了指最角落的地方，“看得到那張椅子嗎？上面坐著的就是顧清，他不拍照片，我想你們也知道的?！?/br>
“威利斯去年癌癥去世了，安樂死，葬在了柏林，”里昂拿了他和威利斯櫥窗外的合影，“拍這張照片是他走的前一天，顧清給他買了入葬的西服，背景里面那只摸布料的手是他的?！?/br>
“這個，”里昂又拿出了賽德萊婭爬坡的照片，“是我的女神，無敵的賽德萊婭。我現(xiàn)在在學(xué)習(xí)機(jī)器人方面的知識，將來會以機(jī)器人作為我終生的追求?！?/br>
“我的身邊，最重要的，就是這些人了?！崩锇簩λ麄冋f：“數(shù)量不多，但是每一個都很珍貴?！?/br>
“因?yàn)轭櫱宓那闆r特殊，我沒有上學(xué)，但是他對我也很負(fù)責(zé)，給我請了很多家庭教師，功課沒有落下，你們可以放心。還有好多照片，我一會兒埋在坑里，你們看的時候不要笑。”

“感情方面嘛……”里昂看著清單，撓了撓頭。

他回頭看了看鐵網(wǎng)外的顧清，他手插在口袋里，也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我喜歡顧清?！崩锇鹤猿暗匦α艘幌拢骸俺鯌匐y度就很高，是吧？”

里昂停了一下，想從風(fēng)聲中聽到他們的回應(yīng)。剛剛還在的風(fēng)忽然停住了，空氣安靜的能聽到極遠(yuǎn)處牛的叫聲。

里昂“哈哈”笑了兩聲：“不是這樣的吧？”

“我想了很多次，放棄又撿起，再放棄再撿起，總是沒有辦法放棄。沒有辦法放棄，”里昂重復(fù)道，“我沒有辦法放棄?！?/br>
“如果人能活到200歲就好了，那樣25歲的差距就沒有那么大。如果人能活到2000歲就更好了，25歲連零頭都不算?！崩锇罕P腿坐在地上，“我幻想長生，這樣總有一個時刻，他會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個時刻就會成為我追求的永恒?！?/br>
剛停住的風(fēng)又一次刮了起來，里昂悄悄地問：“你們的兒子是不是一個怯懦的人？”

“我去年大半年的時間想了很久，最后想到了威利斯對我說的那句話，‘珍視一個人，總不想讓他為難’。我想，他說的對，成年人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我喜歡一個成年人，那么就不能因?yàn)樽约何闯赡甓趴v自己胡鬧。他多忙啊，我給他添一點(diǎn)亂都不應(yīng)該?！?/br>
“還有一件事，我想單獨(dú)和杰克說，諾娜你先去翻一會兒照片。”里昂蹭了蹭鼻子，“我上個月的19號遺精了。我聽說爸爸在那一天應(yīng)該帶兒子出去慶祝一下，但是，你在這，我又不能坦蕩地告訴顧清。所以，很遺憾，我只能簡單地告訴你，‘你們的兒子長大了’?！?/br>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話和你們說，”里昂眨了眨濕潤的眼睛，“但是又覺得沒什么可說了。感謝你們將我?guī)У竭@個世界上，我和顧清生活在一起很幸福，今天能看到你們也非常幸福，我會認(rèn)真地活下去的?！?/br>
“你們呢？死后活得還好嗎？”

里昂在草地上躺下，然后閉上了眼睛。他想回到父母去世的那一天，在顧清說的大火發(fā)生之前，將他們兩個帶出來，那樣他的生活就會更圓滿一些。他也可以強(qiáng)大起來，找到人和機(jī)器永生的辦法，和他們在未來相逢。

真好啊，人活著就會有那么多那么多希望。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里昂將空了的書包塞進(jìn)另一個里面，抱在自己懷里，然后擠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去。

“坐后面。”顧清示意了一下。

“我現(xiàn)在看著有十四歲了?！崩锇簣?jiān)持抱著書包坐在了副駕駛。

“只此一次。”顧清說著發(fā)動了汽車。

里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謝謝爸爸。”

顧清感覺到孩子心情很好，懸著的心放下了很多。他昨天晚上還有點(diǎn)擔(dān)心，如果孩子糾結(jié)那些舊事，影響他將來發(fā)展怎么辦，現(xiàn)在終于可以放心了。

“你的爸爸mama在不萊梅給你留下了一處房子，是誰都不知道的，以后可以做為你的安全屋使用?！?/br>
“嗯?！崩锇狐c(diǎn)了點(diǎn)頭。

顧清看著他笑了一下。自此他需要交代給里昂的事情，不再有遺漏，他作為一個獨(dú)立的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所需的一切，顧清都為他準(zhǔn)備好了。他還收獲了一份驚喜，昨天他聽到了孩子對這個世界最初的期望，那是人類發(fā)展的基石。

他很欣慰，37歲的生日之際，了結(jié)了一份心事，接下來將陳琦培養(yǎng)一下，他就可以坦然地面對退休生涯了。

“你從不萊梅接我回來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路吧？”兩人上了高速之后，里昂問。

“對，”顧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天你也坐在副駕駛上。”

“你同意了？！”

“我把安全座椅弄壞了?！鳖櫱逍α艘幌?。

那個年紀(jì)的顧清好像脾氣會那樣壞。里昂沒有再問，他向窗外看風(fēng)景，他們在一座橋上，夕陽在河面鋪陳，波光粼粼，好像神女灑下的無窮盡的美夢。

“夕陽好漂亮?！崩锇捍蜷_了他那一側(cè)的車窗。

“嗯。”

里昂將胳膊搭在車窗上，瞇著眼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機(jī)器人站在水面上的場景?！鞍职?，”他回過頭，“淡金黃色的機(jī)器人怎么樣？”

“很好?！鳖櫱逦⑽苛讼伦旖恰?/br>
夕陽下的顧清也很好看，柔和的光籠罩著他，溫柔極了。

“他應(yīng)該很溫柔，很愛說話，還會各種各樣的樂器?！?/br>
“你可以寫在他的大腦中?！鳖櫱逭f。

“我不想強(qiáng)迫他什么，我希望他自己長成那個樣子?！?/br>
顧清想起自己電腦里的多德，他也是沒有為他寫什么固定的程序，只是截取了一段記憶，換成了機(jī)器代碼，然后任由它自己生長著。

“我還希望他能理解人的痛苦，理解人的快樂，我還希望他可以活上一萬年?！?/br>
“這么多希望，他的名字就是希望嗎？”顧清問他。

“多德?！崩锇郝杂悬c(diǎn)苦惱地說：“我答應(yīng)了蘇珊娜，我第一個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