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眼睛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上官離按了按他的腰。

小家伙便縮起身子，“啊”出了聲。

上官離跟著一起學(xué)著他的聲音，笑得花枝亂顫。

馬車行了一夜，終于在黎明到來之前趕到了莫陽縣。

等朦朧的霧氣散去，段寒生掀開車簾，環(huán)顧四周后，皺眉:“奇怪?！?/br>
上官離揚眉:“怎么了？”

“往常這種時候，街上的攤販應(yīng)該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擺出來了才是，為何莫陽縣的街道卻如此荒涼？”

上官離還以為什么大事，聞言沒好氣地回道:“人家想擺攤便擺攤，想休息便休息，貪睡懶覺，不愛辛苦勞累的多了去了，難不成你都覺得奇怪？”

段寒生看那些行人的面色，皆是青灰慘白，腳步帶風(fēng)，不肯滯留半分。

“你可知他會在何處安腳？”

“你是說鐘清墨？”上官離尋思一會，回道:“樂春客棧，那里發(fā)現(xiàn)過勿須的蹤跡，他一定會去那里?！?/br>
“樂春客棧在何處？”

上官離打了個哈欠:“下去問問不就好了?！?/br>
他拍拍裙擺，跳下馬車，隨手?jǐn)r住個路人:“這位大伯，請問——”

那大伯骨瘦如柴，聞言緩緩抬頭，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到上官離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驚慌失措地繞過他逃也似的跑了。

“本少主還會吃人不成？”

上官離沒好氣地埋怨，又?jǐn)r住另一人。

不想那人也是不由分說地倉皇而逃。

“確實古怪?！鄙瞎匐x坐上馬車，朝秦隱和段寒生揮了揮手:“你們快下來?！?/br>
他指著剛剛攔下問話，遠(yuǎn)處已跑成一抹黑影的男人，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他跟本少主的藥人長得有些相像？”

段寒生看了看馬夫，一樣的面色蠟黃，瘦小枯干，這莫陽縣的人，仿佛都未吃過一頓飽飯似的，瘦得很。

上官離不信邪，探頭張望，走進(jìn)一家唯一開門的商鋪。

段寒生猶豫：“等等?！?/br>
“等什么？”上官離拉著秦隱就往前走：“你若再婆婆mama，鐘清墨得早就出莫陽縣了。”

店主是個年輕的小伙子，臉色跟外頭那些喪氣頹廢的行人比起來，好太多了。

“客官，要買哪些什么？我們家有上好的——棺材。”

小伙子滿面笑容地帶他們往里面走，拉開布簾，一股腐味撲面而來，店中琳瑯滿目，擺著各種各樣的棺材，難怪看著陰森駭人。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竄出一男一女和兩個老人，皆是拿著棍棒，殺意涌動。

段寒生很快反應(yīng)過來，那是進(jìn)了賊窩了。

“嘿嘿——”

堂中五人齊齊上前，勾起一抹獰笑，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瘦弱矮小的男人，面黃肌瘦的馬夫，和一個毫無攻擊力的書生，如此肥碩的羔羊，竟自己送上門來，這莫陽縣可是好久沒遇見過了。

秦隱又是害怕又是緊張，揪著離他最近的上官離的袖子，小聲道:“你們，你們要做甚？！”

那小伙子見秦隱怯弱的模樣，更是得意。

他方才看到了那輛馬車，上面裹著的布是昂貴精美的絲綢，車身是黑楠木，雕刻的花紋巧奪天工，一眼看去，就絕非尋常人家出來的大小姐大少爺，身邊又沒帶護(hù)衛(wèi)，要是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段寒生仔細(xì)看著那一個個棺材，發(fā)現(xiàn)其中幾個并未蓋上木板，里面還躺著腐爛的尸體，他倒吸一口冷氣，問道:“你們不做生意了？”

屋內(nèi)步步緊逼的女人大笑:“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們莫陽縣，還有幾個活人？若不干些謀財搶劫的勾當(dāng)，還能活得下去嗎？！”

段寒生追問:“敢問這莫陽縣，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四十八章

女人揚眉一笑:“你這么想知道,不如先進(jìn)棺材，老娘慢慢與你說道說道？”

她顛了顛手中的棍子，對伙伴使了個眼色，五人一起，蜂擁而上。

“切，泛泛之輩?！鄙瞎匐x拉開段寒生:“先讓讓。”

秦隱下意識地也要讓讓，卻被上官離扯了回來,命令道:“你不許讓。”

“噢?！鼻仉[掙不來手，難過地扭了扭身子。

上官離一揮袖子，薄霧如迷煙般散開,嗆得對面五人直打噴嚏，他們急切地想要揮去霧氣，只覺膝下一軟，站不直身子,垂面跪地。

身體較弱的老人，跟著暈厥了過去。

“爹爹！娘親！”

“你這惡人,對我們做了什么？！”

“死了，死了！他們殺死了我爹我娘！”

上官離捂著唇驚詫道:“咦？你們要殺本少主，我不過還擊兩下，怎地就成了惡人,你看那處還有五具空棺材，不如你們先躺進(jìn)去安個家？莫要浪費了才是?！?/br>
段寒生把玉扇架在方才那口出狂言女人的脖子上，笑道:“這莫陽縣出了什么事，你是躺在棺材里說呢,還是現(xiàn)在就說？”

那扇子雖不是什么利物，但抵在頸間，也難受得很，加上突如其來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又看著尸體漸漸變得青紫的公公婆婆，不禁脊背冰涼，汗如雨下。

她顫抖著說道:“是瘟疫，東籬島上的瘟疫傳到我們這來了，先開始就一個兩個，狀況比較輕微的，我們還沒太注意，誰知道前幾日開始就莫名其妙蔓延開來了，第一個是滿臉紅瘡，全身腐爛而死，接著他的父母，他的妻兒，通通得了同樣的癥狀?！?/br>
段寒生與上官離互看一眼，問:“在下街上倒未有看見什么紅瘡之人，卻注意到有干瘦氣色難看，如驚弓之鳥的行人，這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像駱駝般，似乎要將頭埋進(jìn)地底下了:“是……是王員外，他的寶貝兒子王謀也得了那瘟疫，他不想斷了香火，就雇了一批武林高手，抓縣里一些有武功的人，用自己的內(nèi)力來驅(qū)散王謀身上的病氣，結(jié)果那些渡內(nèi)力的人各個變得干癟瘦弱，一副死樣，王謀的癥狀卻越來越顯著，怕是時日無多了……”

段寒生皺眉:“附近沒有其他名門正派管轄嗎？”

女人嘆息:“以前是有，可惜也在不久之前，被王家寨圍剿了，僥幸存活下來的人，有些不是成為有錢人家的打手，就是逃去他處，再無音訊了?！?/br>
“到底哪家？”段寒生奇道:“王家寨如今也歸為名門正派，怎會輕易殺伐？他們到底如何得罪的王家寨？”

這時，跪于女人身旁的小伙子終于出了聲:“是云鼓幫，幾日前，云鼓幫幫主的兒子去參加虞清門宴席，宴席上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出手殺死了王家寨的四當(dāng)家張英冠，王寨主如何能忍？當(dāng)天晚上便血洗了云鼓幫，幫內(nèi)幾名長老和幫主無一幸免，血流成河，尸橫遍野，自那日起，武林中便再無云鼓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