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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要返回地府時,崔震山便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主張,他嘴上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將捆仙索拍到桌上,而后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等著顧巖開口。顧巖看著桌子上的捆仙索,眉角忍不住抽搐兩下,他一忍再忍,才克制自己沒當(dāng)場對崔震山動粗,當(dāng)日在峽谷內(nèi)時便已打定主意,等出來后要狠狠教訓(xùn)崔震山一頓,只因雜事太多,本來都已拋之腦后,誰知這個混賬東西,竟還敢主動提起來,更可氣的是,分明現(xiàn)如今他諸事全靠他照應(yīng),竟還敢這般蠻橫無理。“我雖說看不到了,捆住你還是不在話下的?!贝拚鹕诫p目無光,但是卻氣勢十足,看來是已打定主意,不會放任顧巖離開。看著崔震山,顧巖胸前氣得一起一伏,他現(xiàn)如今是陽間的凡人,又不可能把崔震山帶上,因此只能把他托付給宗仁和尚,誰知這人竟是如此倔強。顧巖臉帶微慍,他說道:“崔震山,你是真當(dāng)我對你無可奈何么?”他這話說得十分嚴(yán)厲,然而崔震山臉上的神情也愈加冷竣,他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冷聲說道:“你不過是怕我這個廢人,拖累你罷了!”說完,他垂下眼瞼,沉聲說道:“你走罷,任我在此地自生自滅就是了!”看著渾身僵硬的崔震山,顧巖先是一怔,隨之而來的便是心如刀絞,他看著這人,可惜這人滿臉的冷漠,更不知道他所說的話,是如何的叫人傷心。坐著的崔震山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他藏在袖內(nèi)的手緊握成拳,屋子里靜悄悄的,他看不到顧巖的身影,也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還在,想到也許他真的已經(jīng)頭也不回的走了,崔震山忽然有些心慌,他想喊住顧巖,可是這個名字卻哽在他的喉嚨里,不管怎樣也喊不出來。顧巖當(dāng)然是沒走的,他看著崔震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道:“崔震山,我是地府的判官,此次地動,有成千上萬的鬼魂涌入酆都,我又如何還能在外躲懶。”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崔震山一直高懸著的心,頓時安穩(wěn)的落回自己的肚子里,他分明已經(jīng)軟化了,偏偏嘴上卻要輕哼一聲。一人一鬼對峙著,顧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如此遷就他,分明他有一種百種方法可以不聲神色的離開,卻就是不想讓這人以為他是不告而別。自從崔震山失明后,他日日于他守在一處,而今他卻在他正依賴他時要離開,這也難怪崔震山會抗拒。顧巖輕輕嘆了一口氣,過了許久,他才沉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最多三日,等處理完地府的公務(wù),我去為你找到治好雙眼的方法,就會來找你。”崔震山黯淡無光的雙眼望向顧巖的方向,問道:“此話當(dāng)真?”聽到他語氣里有些微的松動,顧巖點頭答道:“自然是當(dāng)真的!”靜默片刻,崔震山終于退步了,他說道:“那好罷,我就在法嚴(yán)寺等你三日?!?/br>顧巖見崔震山答應(yīng)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準(zhǔn)時到!”與崔震山說定之后,顧巖將他托負(fù)于法嚴(yán)寺的宗仁和尚,當(dāng)即便要返回地府。法嚴(yán)寺的后院有一口古井,顧巖就是要打這里通過,他走的時候,崔震山一直在遠(yuǎn)往的守著,雖說他看不到的身影,但顧巖卻能看到他,顧巖回頭時看到他,原本想說些什么,但卻又覺得略顯多余,于是什么話也不曾說,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飛身入井。且說顧巖一路經(jīng)過黃泉,看到許多游蕩的孤魂野鬼,這些鬼血rou模糊,看到顧巖后,一窩蜂的涌上來了,嘴里哀求道:“給些錢買吃的罷,給些錢買吃的罷!”顧巖內(nèi)心沉重,他取出荷包,將冥鈔分發(fā)給他們,直到身無分文后,他才對他們說道:“都散了罷?!?/br>這些野鬼見顧巖沒錢了,這才一個個散開,又守在路旁。回到酆都后,顧巖果然見到城內(nèi)多了許多新面孔,他心知,這些鬼當(dāng)中,有許多是此次地動中死去的鬼魂,進入城內(nèi),顧巖往生死司而去,哪知走了不久,便遇到黑白兩位無常。白無常見了顧巖,直接迎上前,說道:“聽你那小徒弟說,近日你已在陽間找到了崔震山,怎的又回了地府?”身后的黑無常斜睨了老伙計一眼,說道:“不消說,此時回來,必定是為了早前那場地龍翻身才特意趕回來?!?/br>“我正是為了此事!”顧巖點了兩下頭,他與黑白無常一邊走,一邊又問道:“這場地動來得好意外,先前竟是沒有接到半點音訊?!?/br>白無??戳祟檸r一眼,說道:“別說你,便是冥君,也是被急詔回天庭,才知道這場地動呢。”顧巖見白無常這話有些古怪,于是又開口問道:“這地動究竟是何緣故?”聽了顧巖的話,白無常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你有所不知,原是因發(fā)生地動的安慶州,有一江湖術(shù)士,立了個甚么天仁教,又收了九千門人,還自比天帝,數(shù)日前,天仁教的教眾燒壞了幾間寺廟道觀,正巧被下界云游的上生星君撞見,這上生星君便一本奏折直接參到御前,天帝震怒不已,連帶著安慶州的數(shù)十個土地公都受到牽累,天帝又見安慶州信奉天仁教的愚民無數(shù),便降下一場地動,將安慶慶攪了個天翻地覆?!?/br>顧巖聽了,越發(fā)不解,他問道:“既然如此,自有陽間的律條整治這天仁教才是,為何又牽連無辜?”白無常拍了一下手,他頓腳說道:“巧的是這陽間的皇太后也信天仁教,你叫這律條如何去整治?”聽完了前因后果,顧巖心里一時陷入沉默當(dāng)中,照他來說,那天仁教雖有罪責(zé),但只因這件事,便害得千千萬萬的生靈跟著一起遭受無妄之災(zāi),這實在是叫顧巖有些難以接受,然而居于上位者的掌權(quán)者,又豈是他這小小的酆都判官能揣測的,否則又為何會有天意難測這句話呢。在顧巖暗忖時,白無常又對顧巖說道:“那天仁教教主,罪孽深重,在地動時被落石砸中,當(dāng)晚便被我與老黑鎖入地府,又由天帝直接判決,落了個永世不能超生的下場?!?/br>提起這事,白無常便心生許多感慨,他或多或少跟顧巖的想法一樣,只因這是他能力不及之處,他便是有心也實在無力了。黑白無常與顧巖默默無語,直到白無常想起顧巖已找到崔震山的轉(zhuǎn)世,于是問道:“說起來,也不知前一任的崔判官,現(xiàn)今如何了?”顧巖低聲說道:“在此次安慶州地動之時,他身負(fù)重傷,雙目意外失明,我正在設(shè)法醫(yī)治他?!?/br>黑白無常對視一線,那白無常猶豫一下,便對顧巖說道:“顧巖,容我勸你一句,你與前崔判官陰陽兩隔,還是少管陽間的事為好,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