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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看到前面有微光,片刻后,他們到了一片荒野,雖說四處仍舊是昏沉沉的,也總好過先前漆黑一片強(qiáng)得多。崔震山吹熄燈籠,帶著顧巖往前走,直走了大半日,眼前才變得熟悉了,顧巖認(rèn)出來,這正是他剛來地府頭一日,黑白無常帶他走的那條路。一路上,顧巖還看到不少四處游蕩的鬼魂野鬼,大概是有崔震山在旁,膽子小的鬼早就遠(yuǎn)遠(yuǎn)躲開了,顧巖知道,這些都是生前枉死,又無人超度的鬼魂。進(jìn)了酆都城內(nèi)后,顧巖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生死司’的大門,今日顧巖心情沉悶,崔震山難得體貼一回,說道:“今日的公務(wù)不必你幫忙了,你歇著去吧?!?/br>顧巖呆了一下,往日但凡他有片刻想要躲懶的心思,崔震山就會橫眉冷對的,現(xiàn)在冷不丁的放他半日假,倒讓顧巖受寵若驚了,他剛想說話,崔震山已背著手進(jìn)了正堂內(nèi)。作者有話要說:☆、第7章難得休了半日假,忽然閑下來,顧巖一時也不知該做些什么,天色還早,相比熱鬧的陽間,地府的日子過得百無聊賴,顧巖回了自己的房間,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說習(xí)慣使然,被崔震山使喚了幾日,放了半日假,竟然還不自在起來了?!?/br>最后,顧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找出平日寫日記的手札,硯臺里的墨所剩不多了,顧巖有些發(fā)愁,他如今是實習(xí)期間,又沒有俸祿可拿,到時紙墨用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去找崔震山借點兒。顧巖胡思亂想的想了大半日,執(zhí)筆沾了沾墨,準(zhǔn)備寫今日的日記,剛寫了兩行字,顧巖又停了下來,想起今日在陽間見到爹娘,他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悶,顧巖眼圈微紅,長吁短嘆大半日,最終又低頭開始寫日記。又過了半個月,顧巖每日依舊周而復(fù)始的干著整理卷宗的差事,倒是崔震山卻更忙碌了,自前幾日開始,崔震山每日早出晚歸,偌大一個‘生死司’,常常只剩下顧巖,他就是想找誰說話也不知該找誰,呆得久了,似乎感覺這里除了他,半個鬼也沒有,久而久之,他開始學(xué)會在卷宗里找樂趣;譬如說某年某地,某人因損毀佛身,死后下地獄被判抄寫佛經(jīng)兩千卷,誰知這鬼生前不識字,于是在地府里先跟著鬼差學(xué)寫字,只待抄完佛經(jīng)才被允許投胎。又說某年某地,有婦人生前不積口德,死后被判棍刑,婦人受刑之時,還將地府上至冥君,下至行刑的小鬼全罵了個遍,后來這婦人投胎時天生罹患啞疾,一輩子也不能張口說話。這日,顧巖一大早起來,剛進(jìn)入‘生死司’的后堂,便看到崔震山坐在案桌前處理公務(wù),顧巖看到他今日未曾出門,先是一驚,說道:“崔大人,你今日怎的在家?”崔震山聽到這個‘家’時,不免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后說道:“外頭的公務(wù)已處理完了。”顧巖了然的點頭,心頭還是有些欣喜的,雖說就算崔震山在司里,也常常是一日也說不了幾句話,不過有他同在,再怎么也比他獨自待在‘生死司’好啊。“崔大人,我去給你倒茶喝”顧巖殷切的為崔震山倒了一盞茶,又隨口問道:“這幾日,你還往外頭去么?”崔震山接過他遞的茶盞,說道:“不知,需得聽冥君的差遣?!?/br>顧巖聽這意思,崔震山短期內(nèi)估計是不會外出了,他實在是太久沒說話了,于是也不去整理卷宗,干脆就站在崔震山身旁與他說話,他問道:“你這些日子都忙什么去了,每日連你的影子也見不著?!?/br>崔震山言簡意賅的答道:“去陽間了?!?/br>顧巖聽說往陽間去了,頓時眼前一亮,雖說已當(dāng)了鬼,但他還是舍不得陽間的繁華,他追問道:“去陽間做什么?”崔震山低頭批著公文,嘴里答道:“捉鬼?!?/br>顧巖呆了半晌,隨后震驚的說道:“人死后不是直接下地府么,怎的還需要你去捉鬼?!?/br>崔震山懶得跟他解釋,說道:“等你待久了,自然就會知道了?!?/br>對于他如此敷衍的答復(fù),顧巖微微有些不滿,不過他什么也沒表示,而是又接著問道:“那鬼很厲害么,還需崔大人你親自去捉?”崔震山終于停下來了,他兩眼直直的望著顧巖不作聲,顧巖被看得訕訕的,意識到自己似乎確實有些聒噪。“你若是閑著沒事,就把這堆卷宗謄抄一遍?!贝拚鹕街钢缸郎弦怀邅砀叩木碜趯︻檸r說道。顧巖摸了一下鼻子,默默的把崔震山批示好的卷宗抱回自己的案桌前堆好。直待顧巖坐下來整理卷宗,屋里才漸漸安靜下來,那顧巖就算坐在案桌前,每隔一時也會朝著崔震山看上兩眼,只待他眼見崔震山案前又迅速堆起一大堆卷宗,這才驚覺自己一張紙都沒有抄完,于是他連忙低下頭,開始認(rèn)真的當(dāng)差。不知過了多久,架子上安置的懸光鏡發(fā)出一片亮光,崔震山抬頭看了一眼,對顧巖喊道:“顧巖。”顧巖抬起頭,他放下手里的筆,問道:“崔大人,不知你喚我有何事?”崔震山看著他,說道:“這是找你的。”顧巖楞住了,他自來了酆都,除了崔震山,也就認(rèn)識黑白無常,且做了這實習(xí)判官后,每日在‘生死司’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整理司里所有的卷宗,再說‘生死司’除了他和崔震山,平日幾乎不曾再有誰來來,是以顧巖聽崔震山說是找他,不免訝異的問道:“是誰要找我?”崔震山答道:“錢三順。”顧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名字,他迷惑的走到懸光鏡前,只見他們‘生死司’的正廳內(nèi),站著一個體態(tài)微豐的男人,那男人留著兩撇八字胡,穿得十分富貴,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小鬼,也不知來者究竟是何來歷。顧巖望著崔震山,能到‘生死司’來的,必然也是酆都里的鬼了,只是瞧這人的打扮,又不像是地府里的鬼差,他奇怪的問道:“大人,你如何知道這是找我的?”崔震山瞥了他兩眼;“整個‘生死司’里通共就我們兩個鬼,既然是錢三順登門,必然就是找你的?!?/br>原來崔震山口內(nèi)稱呼的錢三順生前是富賈一方的大商人,他愛財如命,死后家人給他燒了數(shù)不盡的金銀財寶,好供他在陰間受用,按律來說,像他這生前沒有作惡的人,本該進(jìn)入六道輪回投胎,只是他陰間的財寶沒有用完,偏偏又不能帶著這些財寶投胎,于是這錢三順無論如何也不肯進(jìn)入輪回,冥君聽說后,直接任命他總管地府的酆都錢莊,有那陽間燒來的冥錢,經(jīng)由他的手,再發(fā)放給每個鬼手中,顧巖剛死不久,想來是他陽間的親人,給他燒的冥錢,錢三順這才親自送過來了。“去看看罷?!贝拚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