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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不遠的一家餐廳。周遭大多是情侶,他多少覺得有些尷尬,只低頭擺弄手機。從樓上下來兩個一身酒氣的青年男人,站在柜臺前似乎是在結(jié)賬。二人交談的聲音不大,齊崇赫的位置卻能聽的清清楚楚。就聽見其中一個男人道:“話說起來,你媳婦沒了以后就沒想著再找一個?。俊?/br>緊接著是另外一人的嘆息:“別提了,她剛走那陣子,我本來還想指望著吳凜一那個混蛋呢,誰知道人家又找了新歡,三言兩語就把我給打發(fā)了?!饼R崇赫微微訝異,心中已然想到了這人是鄭立杰,也沒做聲色,反倒擔(dān)心他看見自己會打擊報復(fù)。“吳少爺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喜新厭舊的速度沒人能趕得上。那樣的人,也不值得捧出真心來,還是再找一個靠得住的吧?!薄笆前。思覅巧贍斠簿褪峭嫱?,誰不知道他有個在英國的未婚妻啊,混進咱們的圈子也就是一時興起,還指望跟他過一輩子?那可真是做夢?!?/br>兩人一面說著一面離開,齊崇赫一時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話語是真是假,只是覺得沉浸在吳凜一所給溫情里的神智驀然清醒——或許吳凜一對待每一個情人,都是這樣的所謂深情。如是想著,心也不覺涼了下來。潦草結(jié)束了午餐,他回到公寓,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偶爾略過的幾只飛鳥,詭異的靜謐讓人害怕。心里有個聲音掙扎著開口:“為什么不選擇相信他,而寧愿去相信旁人的觀點?”而后那個聲音漸漸沒有了底氣。一點半的時候吳凜一回來,見他出神,隨口問:“怎么了?”“你跟我在一起,究竟為的是什么呢?!饼R崇赫的語調(diào)森然,幽幽散著冷氣。吳凜一明顯錯愕不已,一言未發(fā)。齊崇赫起身,站在他面前:“樣貌?品性?論起樣貌,我自然是遜色了你太多太多;論起品 性,彼時我們接觸不過幾天怎可能會有所了解。所以,吳凜一,究竟是為了什么?”那人目光空洞,平日里總掛著笑的眼尾此刻充斥著森然寒意,吳凜一將他緊緊攬在懷里,言語滿是溫柔:“第一次見你,是在一次公開課上。見到你的那個瞬間,我忽然就生出了相見恨晚的感慨,也許這就是緣分,也許這就是前世今生的因果?!?/br>他掙扎著逃脫:“你覺得我還會相信嗎?吳少爺,這樣的話,你對多少人說過?”吳凜一聽見“吳少爺”三個字登時變了臉色:“原來你都知道。什么救命稻草,你分明是為了利益而來,果真是我看錯人了么?!?/br>齊崇赫冷笑了一聲:“在你心里原來我也是這樣不堪的。我們兩個到底是誰看錯了誰?”良久的沉默。吳凜一先做了讓步:“我們能不能平心靜氣地談?wù)???/br>“有時候我真想撕碎你道貌岸然的面具?!饼R崇赫眼尾微紅,聲音抑制不住地打顫,“你作出這幅模樣又是給誰看的呢?你明明知道我們根本不可能把這種關(guān)系維持下去,更可笑的是你仍舊把它冠冕堂皇稱□□情,這個游戲很好玩嗎?”男人摻雜著惱怒與難以置信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幾秒,旋即他進了臥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摔門而去,臨行前只冷冷拋下句“還是各自冷靜冷靜的好”。沒有聲淚俱下的挽留,沒有溫柔賠笑的道歉。吳凜一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是不是自己過分了些?是不是不該那樣決絕?伴隨著憤慨的消失殆盡,增殖衍化的是絲絲后悔?;叵肫鹑粘I钪械哪切├`綣,回想起雪夜里那句讓人動容的“你要記得,我欠你一個求婚儀式”,齊崇赫終歸是分辨不出真假虛實,可是在這些迷離鏡頭下,總是有格格不入的畫外音響起:“別忘了,他還有遠方的未婚妻?!?/br>于是指環(huán)從此被封鎖在了抽屜里,漸漸染上歲月的塵埃;于是極樂的天堂蔓延著朽木與荊棘,緩緩?fù)淌闪嗽?jīng)的美好。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兩個人彼此都有誤會,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九一天一天,齊崇赫麻木而了無目的的生活著。硬要形容那種感覺的話,就像是……有人先在你心頭插了一根刺,好容易等到傷口包裹著它愈合,看起來完好如初,那根刺又被硬生生拔了出來,鮮血淋漓。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也只能帶著這顆鮮血淋漓的心,學(xué)會適應(yīng)沒有了吳凜一的日子。一個人走在寂寥長街上,齊崇赫不無自嘲地想,自己就算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知曉。救命稻草都沒了,自己還留下些什么念想?——如果當(dāng)時沒有吳凜一。如果在被父母“拋棄”的時候沒有吳凜一,自己會是什么樣子?如果一早便沒有這個所謂的最后依靠,一切都會是什么樣子?頭痛欲裂。某一個陰雨天,齊崇赫破天荒一個人在公寓里喝到酩酊大醉。他的表情很詭異,像是在笑,又像是什么情緒也沒有。他看起來很是清醒,收拾殘羹的時候走路很穩(wěn),背依舊筆直。洗完澡出來,他把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披著浴巾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而后聽見拖沓著換鞋扔下鑰匙手機的聲響。伴著滿是倦意的“怎么還沒睡”。齊崇赫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凜一,你回來了?”“嗯。想我沒有?”男人將他擁在懷里,低聲道,“我怎么可能舍得丟下你一個人呢?!饼R崇赫閉上眼睛,滿心都是失而復(fù)得的驚喜。“想你想得快要瘋了。”他伏在男人的肩上細聲訴說。“那我以后再也不離開你了。”吳凜一如是說著,輕輕吻上他的唇。明明幾天的工夫,卻好像相攜著走過了許多年,看遍了日出月落。齊崇赫醒來的時候還模糊記得那個溫柔的吻。滿室的酒氣有些刺鼻,他下了床拉開窗簾,打開窗子通風(fēng)。“凜一,別睡了,起來?!彼淮萄鄣娜展庹盏帽牪婚_眼睛,奈何身后沒有回應(yīng)。“吳凜一,我再說最后一遍,你——”齊崇赫不耐煩地回過神,怔怔看著空蕩蕩的床鋪。醉里相攜賞河山,千紅萬紫看遍,醒后是悲歡?逃不得離散。六月廿四,立秋。晴方好,烈日炎,蟬聲燥,草木旱。那樣一個干干凈凈的夏日某天,淺藍的天空掛著璀璨的太陽,刺眼陽光照耀著那個失魂落魄坐在床邊的男人。有溫?zé)岬乃螐乃劭糁谢?,漸漸冷卻。幾天后回學(xué)校收拾東西。高三的都已畢業(yè),他被安排去教新高一的孩子,辦公室也要換,所以要提早收拾。吳凜一的桌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