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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朝她贊賞地點點頭,轉回頭的時候,朝身邊的老婆子輕點了下首,隨即眼睛如刀般掃過了站在邊上伺候的丫環(huán),把那些丫環(huán)看得都低下了頭,無一人敢抬起頭來相視。 等主子們進了門,那老婆子沒跟進去,站在狄府的門前,看著她面前排成隊站著的丫環(huán),等人安靜后,她抿了抿顯得嚴苛的嘴,淡淡地道,“今兒個的事要是有人說出一字半句出去,哪怕是示個意,也休怪老婆子剜了她的眼,拔了她的舌頭,都聽到了?” “聽到了?!毖经h(huán)們也都是忠心之人,也知她們夫人給一個小輩行禮之事非同小可,辛婆婆此番告誡也是必然,皆低頭應了諾。 辛婆婆這才提步進了門,進門就看到了假山流水,四處皆是擺放著已盛開的五顏六色的鮮花,還有四處鳴啼的鳥聲,她不禁為這份鳥語花香的景致愣了一下——再半里外,可就是京城最大的市坊東市,鬧市之后有此等清雅之地? 這等景象,放在以住為宅的地方,倒也算不得有什么稀罕,且比這更精致富華多不勝舉,但在鬧市得一此取靜之所,且此深巷里只有狄府一家,能得這等住處,就算得上有些稀奇了。 辛婆婆見多識廣,別人看不出的,她幾眼就能看出個子丑寅卯出來,而那廂蕭老將軍夫人身為其主人,眼睛比她更利,轎子一進巷她就看出了個門道出來,再進府,眼里映入此府景致,再看不遠東北處有一地勢微高,被樹林擋住的高屋,她不由還多看了幾眼…… 蕭玉珠見她往他們住的小院子處看了好幾眼,兀自微笑不語。 “你們府上清幽得很,花也開得艷,想來是你細心打理的罷?”蕭王氏不是個會輕易夸人的,但一進得門來沒多久,就開口朝蕭玉珠說了話。 蕭玉珠對她的示好微笑頷了下首,謙遜道,“是我無事栽的,青嬸娘盛贊了?!?/br> 蕭老夫人這時收回了眼神,朝蕭玉珠笑道,“是清幽雅致,我們溫北粗獷,花草樹木這些也不好長,家里倒確實沒有你們這小家的雅氣?!?/br> 蕭玉珠見老夫人都開口說起了好話來,嘴邊笑意更深,帶她們進了堂屋。 她們進去后,蕭老夫人推了蕭玉珠邀她坐主位之請,坐在了下首之位,蕭玉珠自然也不能坐在長輩的前面,請蕭王氏入座后,見她猶豫了一下,坐在第一個下首隔桌,她就挑了蕭老夫人隔桌的下首坐著,讓這婆媳倆一左一右把她包圍著。 等家人上了茶,屋里的丫環(huán)就都退了下去,只剩了她們三人。 “侄孫女,你看……”蕭老夫人先開了口。 既然由他們這邊開了頭,蕭玉珠就笑著接了話,“您老是個德高望重的,玉珠不敢在您面前虛言,也不與您藏什么話,讓玉宜給您帶話的是珍王爺,言下之意也確是話里的那個意思。” 蕭老夫人沉默了下來,另一邊,蕭王氏有些焦急地往婆婆看去。 “此時能定?”半晌后,蕭容氏抬起如老鷹一般的利眸,朝蕭玉珠看來。 蕭玉珠頷首,“得了您這邊的準話,珍王爺那邊就可提雁進府?!?/br> 這就是要正式提親了?蕭王氏聽到話,倒喝了一口氣,按住了急跳的胸口。 “那就勞煩侄孫女了?!笔捜菔弦草p出了口氣,沒料蕭玉珠說話這么干脆。 “不勞煩,玉珠也只是個傳話的?!笔捰裰槲⑿Φ?。 “是你給玉宜保的這個媒,于我們蕭常公蕭家,也是有大恩了?!笔捜菔狭脸隽怂麄冞@一支的族公之名,向蕭玉珠含蓄地表示他們這一支領了她的這份情。 蕭玉珠意會,笑笑道,“往后,還望老夫人莫嫌棄玉珠常常上門擾鬧貴府清寧的好……” “不敢不敢,就是老婆子不在了,只要你來一次,下輩們也會把你當貴客迎進門一次?!笔捜菔戏帕嗽挸鰜怼?/br> 如若玉宜嫁給珍王爺之事成了定局,有了幫扶之人,他們蕭常公之一支的主事人,就可以換玉宜的弟弟來當了,到時,只要蕭玉珠來,就是他們蕭常公這一支的貴客。 這邊蕭容氏與蕭玉珠一來一往打著機鋒,交換著以后之事,那邊,與蕭玉珠隔著一個空位坐著的蕭王氏低著頭,拿著帕子擦著眼睛里不停流出的淚,心道自己熬了這么多年,老天爺開眼,長女幼子總算都有了出路,她也快要苦盡甘來了。 想至此,眼睛里辛酸的眼淚更多,不一會,就把帕子染濕了。 ☆、91. 當天黃昏,易朝管轄大冕之地的珍王爺——易修珍,肩上坐著狄禹祥之子來了狄府,把借去一天的狄家長男狄長南歸還給了他的母親。 狄禹祥開口留了他的飯,珍王爺一點也不懂客套,當下就微笑著頷了首。 珍王府鎮(zhèn)府之狗黑子見長南不,又去了其所處,打算把同伴給叼回來再一起玩一會,他同伴之母,也就是蕭玉珠見她不給黑子長南,它就對著她狂吠不止,只得一手抱著胖兒子,一手摸著它的頭,把一娃一狗都送到了她夫君與珍王爺所之處。 “弟媳婦,走兩子?”易修珍看她把長南塞到永叔懷里就要走,揚著手中的棋子笑著朝她道。 “不了,”蕭玉珠輕笑著搖了下頭,“去廚房看看?!?/br> “娘,哈哈,瞧瞧……”狄長南正揪著父親的頭發(fā)玩得不亦樂乎,還示意讓他娘看看他的威猛。 蕭玉珠掩嘴一笑,沒有去搭救自家夫郎,轉過了背,慢悠悠地朝得下面走去。 “黑子……”狄禹祥被長兒扯亂了發(fā),忙叫易修珍腳邊的黑子,“帶回來的,帶著長南玩去?!?/br> 說著,就把長南放下地,嘴里嘀咕,“這可是娘早上為束的發(fā),怎地如此亂來?們二郎可莫像了才好?!?/br> 狄長南咯咯笑著,完全不介意他父親念叨他,捧著他父親的臉他臉邊小小地親了一下,狄禹祥的笑臉中下了地,他這一下地,又振臂高呼了一聲,“黑黑……” 說著,就撲到了黑子身上,與朝他吠了兩聲,但乖乖讓他抱著腦袋的黑子地上打起了滾。 “弄臟了衣裳,看娘怎個說?!钡矣硐閾u頭晃腦,一點也沒有把兒子扶起來的意思。 易修珍這時好笑道,“二郎?怎地知道又是個兒子?” 狄禹祥走了一著棋,堵了易修珍的攻勢,抿了一口中桌上的茶,才笑道,“家四兄弟,族也多數(shù)皆生小子,珠珠若是生了個閨女出來,父母準得回古安縣族里,大擺七天流水宴慶賀?!?/br> “們狄家,生個閨女就真這等稀奇?”易修珍奇了。 “就真這等稀奇。”狄禹祥點頭肯定道。 “那若是還給生個閨女,豈不要更寶貝了?”易修珍所笑非笑地看著面前好友,又另下一子,從后方繞路去吃他的白卒。 “不生閨女,也會一天比一天寶貝?!钡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