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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徐秀嘴里咬著糖葫蘆含糊的道:“我看好牠,牠能行的?!?/br>“異鄉(xiāng)人好命苦?。 ?/br>等到小羊走進,徐秀已經(jīng)停步看了面前的女子很久很久,只因她手拿著一個琵琶沿街叫唱。“走啦阿牛,這事兒有父母官管呢?!?/br>徐秀任然不動,安逸日子過久了,本性中多愁善感的一面也慢慢的表露出來。這女子年不過三十歲左右,一身素服,也難掩風姿,她唱的是她的冤屈。見圍觀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她紅著眼睛道:“奴家楊荃,太倉州人士,只因家中哥哥嫂嫂毒害了我的親夫,并誣陷奴家與義兄通jian害死親夫從而被趕出家門,奴家流落街頭饑餐露宿,來至松江府寶地只求一些銀錢有口飯吃,望諸位憐憫。”周圍人多是議論紛紛,有位老學究拄著拐杖道:“小娘子怎不告官?!?/br>女子垂眉道:“只因兄長三甲進士出身,與那知州大人乃是同年,奴家告官之后便被趕出了太倉地?!?/br>“哎?!崩蠈W究狠狠的多了一下地無奈的走了,同年之誼,官官相護,這小娘子怎么能夠贏的了官司。徐秀拿出一袋銅錢交給了她,道:“世道昌明,必有雪冤一日,要不在下給您寫一書狀紙?!?/br>楊荃眼睛微微一亮,隨即也就黯淡了下去,“奴家不會講?!?/br>徐秀挑了挑大拇指指自己道:“大嫂起個由頭,剩下的,交給我就是。”隨后就叫小羊拿出紙筆就這么放在地上。“如此,有勞公子,婦人楊荃,蘇州府太倉州鎮(zhèn)洋縣海未莊王家村人氏……”徐秀擺擺手道:“夠了夠了?!?/br>隨即刷刷寫道:具告狀人孀婦楊荃氏,年三十一歲,蘇州府太倉州鎮(zhèn)洋縣海未莊王家村人氏。狀告夫兄王冬,刁嫂王田氏,為戕害親夫霸占家財?shù)滟u鯨吞農(nóng)田一事……徐秀嚴肅的道:“大嫂,你聽好了,接下去的話一定要記得?!?/br>“公子請說。”徐秀道:“夫兄王冬,戕我親夫,刁嫂田氏,刺我三歲寶童?!?/br>“啊?!睏钴跏线t疑道:“奴家的孩子是夭折,并不曾被……”“一字入公衙,無賴不成詞。這不過是一句賴詞?!毙煨愕吐暤?。“這,這可使得?”“如何使不得?!?/br>繼續(xù)寫道:望青天戴枷罪惡,亡夫瞑目于九泉之下,婦人來生必當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青天恩德。“收好他,將來告狀就不用找人寫了?!?/br>“多謝公子,還請公子名姓,有朝一日得雪冤枉,必不忘恩公?!?/br>“不提也罷,大嫂保重?!?/br>……回轉(zhuǎn)家門,徑直走到先生的屋內(nèi)。“先生,今日感覺如何。”徐秀看著蒼老了許多的錢福替他捏了捏被子低聲問道。“咳咳,閻王不收,小鬼不要。你家先生的身子好的不得了?!睖喩戆c軟在床上的錢福笑道。“先生……”徐秀看他的要強不由心中一酸。“不要多言,你今科不考,先生也很是贊成,在磨練三年,必定可成。攻讀去吧?!?/br>“可?!?/br>“滾。”輕輕的關(guān)上門,小羊遞給他書信道:“祝枝山、唐伯虎兩位先生來的信?!?/br>徐秀拿腦袋撞了撞柱子痛苦的道:“又要論曲,難為我了。”只因之前游學吳中,在陸深好友徐楨卿的邀請下參加了一次學會,學會上討論的就是散曲,或者說是南曲。中國戲曲的發(fā)展在蒙元中斷之后的復(fù)蘇時間大致在成化年到弘治年及以后,一直到發(fā)展到嘉靖年魏良輔的問世,才達到巔峰,昆曲也就是在這期間應(yīng)運而生。如今南曲風行,很多文人,甚至儒學大家都有寫戲文,理學家丘浚因此就被王恕大加抨擊道:“壯夫不為。”而這位祝枝山大才子可了不得,更進一步,時常敷粉穿戴綾羅演戲……那次文會上,徐秀見他們談?wù)搼蚯紱]在一個點子上,忍不住才說了一些,這下可好,被抓住了現(xiàn)行,明代學風自由,你有觀點沒關(guān)系,但你要經(jīng)得起我們的質(zhì)疑,真理不辨不明,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也因此惹下了麻煩事,祝枝山和唐伯虎都是此間高手,來來往往的書信已經(jīng)很多回了。徐秀坐下就看到一篇引經(jīng)據(jù)典,談古論今,卻難掩抑郁文風的信,這時候的唐伯虎被卷進科場舞弊案回吳中已經(jīng)三年了,郁郁不得志,而祝枝山也是如此,此人歷史上考了七次會試都沒有過,時常自哀。他們在信中的內(nèi)容無外乎言到:“君即言南、北曲先天不足,想必自有高論……”徐秀提筆寫道:自有歌者,唯有兩類,一曰以文化樂,一曰以樂傳辭,以文化樂者,為律,何為律,律詩,律詞,沿之曲也,亦是如此,有前宋姜白石者,著有十七篇……以樂傳辭者,不律也,南北曲既是……先生們所做之功不啻于南轅北轍……徐秀回信的全篇內(nèi)容的意思換成今天的話就是:我們自古以來就兩個唱歌模式,一個是用文字的,律詞律詩最早就是用來唱的,或者是“吟”,從這一條走上加點模式慢慢發(fā)展,就形成了“依據(jù)字聲行腔”為節(jié)拍和旋律,講究律的昆曲。這是文人玩的,沒有笛子伴奏照樣是昆曲,笛子伴奏也是后來才有。而昆曲上舞臺來“表演”那是晚清之后的事情,以文化樂就是每一個唱都有嚴格規(guī)范約束他的用韻平仄,古代的時候是各種曲社,純文人休閑的娛樂。自古以來文士的玩物出現(xiàn)“一定不能逾越之法”的時候,就有了“自是人間不解明”,才能滿足文人sao客那顆傲嬌的心。后者的以樂傳辭就是產(chǎn)生了音樂,然后套辭進去的以樂傳辭,不講究韻,先有曲后有辭,嚴格來說,現(xiàn)代的所有地方小曲小調(diào),民歌,甚至流行歌曲,都可以歸類為以樂傳辭。而你們這些文人在以樂傳辭的這個一畝三分地去干以文化樂的事,這不是南轅北轍是什么?南北曲先天不足,你們在怎么干都沒用。當然徐秀不會明說后來的情況,由于傳奇的出現(xiàn),自蒙元到明中葉流行了兩百年的南北曲迅速就在中上層絕跡,只在社會最底層有一些觀眾緣,這也是戲子被列入“下九流”這個說法最早出現(xiàn)的原因。古代玩以文化樂的戲子,那可都是教坊司的高級那啥,怎么會是下九流呢?☆、第十三章峻嶒學弟親啟:自華亭一別已有兩秋,為兄時常想念。不知學弟是否以出落成翩翩才俊,尤為好奇。憶稀當年音容,學弟初臨縣學戰(zhàn)戰(zhàn)兢兢,后又嬉笑怒罵皆成文章,意氣風發(fā),實為喜愛。游學吳中,學弟一鳴驚人,于散曲一道侃侃而談,論之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