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觸動到了心弦。只有到這一刻，她的眼眶才紅了起來，她蹲下身，長發(fā)撫地，“今日一事，早在我違背天意之時便清楚，我若是不在了，你要照顧好她，還要照顧好這個村子?！?/br>
    她聲音柔和，一如她常有的模樣。清漪已經(jīng)哽咽到無法言語，只能喃喃哭道：“對不起！”

    白袍人已經(jīng)進(jìn)入瘋癲的狀態(tài)，他死死盯著白衣女子，冷冷道：“菩提子中有你的修為？”

    他并不在乎清滟是不是怨靈，他在意的只是這個人。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清滟所生，也根本不在乎這個孩子能不能活下來，他只要清滟活過來。

    “清滟早就死了，若不是jiejie，她根本不可能成了人身，也不可能再活一次?！鼻邃羟榫w激動，話剛出口，一口血液便吐了出來。

    清漪和清滟本是一條根上分出來的兩株樹苗，她們所看到的遇到的都一樣，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一起成形。但她們沒辦法行走，她們擁有相同的根，如果分開，便是錐心刺骨的痛。

    可她們等了那么多年，終于能成人形，不用再站在原地看著一成不變的風(fēng)景，卻依然要因為根的原因而受制于此。

    直到，她們遇到了白衣女子。女子說她叫靈溪，可以幫她們分開，可以讓她們獨立行走，但是有條件，那就是不能隨意走動，要跟在她的身邊并且還給了她們名字。

    這是一個讓她們最歡喜的事，卻也是讓清漪最后悔的一件事。她不后悔跟在靈溪身邊，卻后悔和清滟分了根。

    如果沒有分開，后來的一切，便不會發(fā)生。

    靈溪不讓兩人離開她身邊，正是因為清漪和清滟修為尚淺，即便能成人形，時間也太短，而且維持得并不穩(wěn)定。

    兩人都在深山中練成，對于外界的事根本不知情，不知道人心險惡，也不知道紅塵紛亂。再怎么修煉，她們歸根結(jié)底也只是妖而不是人，稍微有道行的人都能將她們倆收了去。

    直到靈溪因事短暫離開，清漪和清滟得了自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出門，便改寫了她們各自的結(jié)局。

    那時的白袍人并不愛穿白衣，他還是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總穿著穿玄色衣衫，沉默且話不多的少年?；顫姷那邃倥c他的相識來源于意外。一人為道，一人為妖。

    但結(jié)局并不如大多數(shù)話本那樣美，只不過一次見面，清滟尚且短暫的生命被冷酷的玄衣少年終結(jié)。

    人與妖，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清漪將清滟帶回去時，靈溪已經(jīng)在等著。她并不問，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那時第一次，清漪第一次看見總是柔和微笑的靈溪臉上沒了表情。

    她求靈溪一定要救清滟，當(dāng)時的靈溪沒說話，她似乎很猶豫。直到她坐了很久，要站起身離開時，清漪一如現(xiàn)在這樣，一把抱住了靈溪的腳踝。

    妖本就沒有魂的，況且，取了清滟性命的是道士。清滟沒有當(dāng)場灰飛煙滅，是因為道士的修為不夠。而讓靈溪去救她，只能讓靈溪犧牲自己的修為。

    而且，就算如此，被救回來的清滟也不能以實體的模樣出現(xiàn)在白日里，她只能出沒在黑暗里。但好在是救回來了，清漪更加感謝靈溪，卻也更聽靈溪的話。她按照靈溪給她的書上的功法去練習(xí)，她想要厲害到能保護(hù)清滟，至少不會再因為和清滟走散而導(dǎo)致這樣的事再次發(fā)生。

    那時的清漪并不知道，靈溪為了救清滟抽了自己一部分元神。更加不知道，后來的清滟會為了和取她性命的道士在一起而成了怨靈，也不知道她為了變成人，會帶著怨靈進(jìn)攻羊村。

    羊村里的人只是普通人，哪怕大部分人都有修為，但是在如此龐大的怨靈大軍面前，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

    因為元神被抽，靈溪的修為大不如前。而且，那時候的她已經(jīng)開始孕育新的生命，她體內(nèi)的修為，早就在一點點減少，修為只剩下一層時，靈溪便和普通人無異。

    了解靈溪的，除了清漪便只有清滟，她知道靈溪有辦法，也知道靈溪的弱點在哪里，羊村便是她的弱點，里面那些人也是她的弱點。

    靈溪是神秘而強大的，可是她的弱點太多。

    而清漪是唯一知情的一個，為了保住村子和村里人的性命，靈溪將隨身攜帶的菩提子取了下來，將她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修為注入了里面，交給了清滟。

    第四百五十七章

    清漪的對不起，是為了靈溪，也是為了她自己。她一直認(rèn)為如果不是她當(dāng)初執(zhí)意要救清滟，后面的事都不會有。

    可惜，那時的清漪并不知道后來會發(fā)生什么事，那時的靈溪也不知情。

    清滟讓白袍人將菩提子帶回羊村，卻從來沒想到，白袍人會為了要救她會想到要殺了清漪和靈溪。而白袍人也不知道，他當(dāng)年殺的那只修為渺小的妖，就是清滟。

    他們是怎么遇到的已經(jīng)不清楚，可是毫無意外，清滟最后還是和白袍人在一起了，并且在王小碗出生的那一刻，清滟也因此而送了性命。

    所以白袍人要殺王小碗，其實還是在意清滟的死嗎？如果真的是如此，生下清滟的王小碗知道了該會有多難過？而且洛小北也不知道，靈溪，也是她的母親，為什么會這樣幫助清滟。甚至在她還沒來得及出生時，便已經(jīng)做好了要死的準(zhǔn)備。

    如果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她還會這么做嗎？

    “對不起！”一道空靈的聲音在洛小北腦海中響起，這聲音婉轉(zhuǎn)悅耳，又帶了幾分凄然。

    洛小北回頭往四周看去，之間周圍的景象不斷變化，剛才還帶著各種色彩的羊村，漸漸被黑霧籠罩。洛小北的身上開始發(fā)冷，她開口道：“你是誰？”

    話剛落，洛小北一個激靈，陡然從睡夢中驚醒。

    眼前還是霧蒙蒙一片，在靠近混沌的中央，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女子被若隱若現(xiàn)的鏈條束縛住。女子的面容被長發(fā)遮掩，洛小北坐起身，看向她，“你就是清滟？”

    女子的雙眸從頭到尾都落在洛小北身上，她的眼中帶著緬懷和愧疚，“是！”女子輕聲答道。

    “你還活著？”洛小北已經(jīng)站起身，她就那么站著，看向被鏈條束縛住的清滟，臉上沒有什么情緒。

    清滟垂下頭，“不！”

    “我已經(jīng)死了！”她道：“早在當(dāng)年被他殺死的那一刻就死了?！?/br>
    “你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