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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鑫看了看兩只長明燈,確定里面的油脂足夠,不會熄滅,這才走到謝必謙的棺木旁,上了幾柱香,又繞到一邊,隨意取了幾片紙錢放進(jìn)火盆里,她看了看靜坐在一邊不發(fā)一語的謝懷源,問道:“會稽那里回信了嗎?謝懷流回不回來?” 謝懷源這才動了動,慢慢地嘲弄一笑道:“他說了,他在會稽還有要事在身,趕不來吊唁了?!?/br> 謝必謙剛死那幾日,會稽傳來消息,說是犬戎大舉來犯,已經(jīng)快頂不住了,皇上本想奪情讓謝懷源出戰(zhàn),但卻被靜怡夫人吹了幾句枕頭風(fēng),又說怕謝懷源專權(quán),皇上便起些了別的心思,干脆封了謝懷流為大司馬,讓身在會稽的謝懷流代替謝懷源一戰(zhàn)斗,他老人家估計想著反正都是一個爹生的,也差不到哪去。 華鑫心里轉(zhuǎn)過這些心思,嘆氣道:“皇上這幾年越發(fā)…,放著良臣名將不用,偏愛聽那些小人的吹捧之言,對那些諫言也不予理睬,只一味地聽婦人言…真真是…哎!” 謝懷源道:“皇上近年一直防著我,我清楚的很,只是…”他慢慢道:“沒想到他居然會選謝懷流替代我,真是匪夷所思?!?/br> 華鑫搖頭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你避避風(fēng)頭也不是壞事,只是這般讓你叫出軍|權(quán),你就甘心?” 謝懷源道:“并非每個人都有韓信之能?!?/br> 華鑫悟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其實是對自己能力的一種自信,一個只能率領(lǐng)五千人的中尉統(tǒng)領(lǐng),就不能讓他做要統(tǒng)帥五萬人的將軍,多大腦袋配多大帽子,在她看來,謝懷流那人走雞斗狗,眠花宿柳還行,可讓他統(tǒng)御軍隊,只怕連五百人都統(tǒng)御不了。她想了想道:“你有應(yīng)付的辦法,我就不瞎cao心了?!?/br> 此時雖是盛夏,但靈堂里為了防止尸體腐化,鎮(zhèn)上了許多的冰塊,被夜里的冷風(fēng)一吹,讓她打了個哆嗦,謝懷源見狀,伸手把她攬到懷里,低聲道:“你先睡會兒吧。” 華鑫最近不光要給謝必謙守靈,還得負(fù)責(zé)迎賓,規(guī)制下人,忙府里府外的各項事,確實已經(jīng)倦極,因此也不客氣的縮在他懷里,嘴里有些含糊地道:“那你準(zhǔn)備把郁喜和曹氏怎么辦?” 謝懷源抱著她姿勢有些笨拙地輕輕拍著,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等到感到胸口處華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停下了手,這時,大力突然從側(cè)門走了進(jìn)來,單膝跪地道:“大人?!?/br> 謝懷源看了看懷里的華鑫,示意她輕聲,見她閉了嘴,這才問道:“事情有結(jié)果了?” 大力點點頭,也看了華鑫一眼,下意識地放輕聲音道:“根據(jù)您上回捉住那個買催|情香的年輕道士的供述,已經(jīng)把那叫做沖虛的老道抓來了,也拷問過了。” 謝懷源問道:“結(jié)果如何?” 大力看了他一眼,帶了些遲疑道:“這些年出的事,大部分都跟曹氏有關(guān)系…還有一件…謝老爺?shù)乃?,跟曹氏確實有些關(guān)聯(lián)…” 謝懷源手臂猛地緊了緊,聽到華鑫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呢喃,他才忙放輕了動作,低問道:“確實?” 大力遲疑道:“那人貪生怕死的很,嚇唬一下便全都招了,他說的時候神色驚慌,俺看不像作偽?!?/br> 謝懷源忽然笑了笑,表情卻冷的出奇:“我真是沒想到,她竟是這般不擇手段?!?/br> 大力也嘆氣道:“那女人真是人的面孔,蛇蝎心腸,”她有些感嘆地看了一眼謝懷源:“這些年您受苦了,當(dāng)年您還小的時候,她便使了處處使陰招,冬天給您換了個陰寒四面漏風(fēng)的屋子,夏天又一床一床地給您送錦被,還縱著謝老二身邊的惡奴把您推下湖里,那謝老二也不是個東西,不但不幫您,反而還命人往湖里丟大石,當(dāng)年您還不到十歲啊…哎,俺還以為她也只敢對您下下手了,沒想到,她連睡了多年的枕邊人也不放過?!?/br> 謝懷源慢慢道:“在她看來,凡是擋了她道的人,都該死?!彼麊柕溃骸澳莾扇四闳绾翁幹茫俊?/br> 大力道:“俺怕您要再審,所以沒有動那兩人?!彼肓讼?,問道:“謝老二那里,您打算怎么處理?說真的大人,有幾個俺的老上司都給俺來了信,說是那謝懷流沒本事不說還喜歡瞎指揮,那叫一個剛什么自用…還把軍營當(dāng)成自家銀庫,貪了一小半的軍餉,他們說若不是他們幾個資格老的聯(lián)手鎮(zhèn)著下面人,底下的人都快嘩變了?!?/br> 謝懷源淡淡道:“你不必回信,也不必做過多的理會。”他白如玉的手指拈起幾片紙錢,任由那圓形的紙錢飄到火盆里,看著猛然拔高火焰道:“也是該清算了?!?/br> 大力心里一肅,知道他已是有法子了,便不再多說,只是行了個禮轉(zhuǎn)身走了,走到側(cè)門時,她忽然扭過身,看著蜷著的華鑫,吞吞吐吐地道:“大人…按理這話俺不該多嘴,可是吧,您和小姐這么著也不是個事啊…她現(xiàn)在可是您的嫡親妹子啊,您這是算亂…”最后一個字在謝懷源陡然凌厲的目光中自動消音。 大力見他動了真火,也不敢多說,灰溜溜地就走了。 謝懷源看著懷里的華鑫,心里猛地涌出一股后悔來…當(dāng)初自己若是沒迫她偽裝郁陶,今日兩人豈不是沒有那許多阻礙?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心里略微轉(zhuǎn)了轉(zhuǎn)就散去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華鑫就睡眼朦朧地醒了過來,見自己還是在謝懷源懷里,他還是保持著原來的那個姿勢,不由得有些訕訕:“昨日你一夜沒睡?” 謝懷源點點頭,問道:“可要吃些什么?” 華鑫不太餓,搖了搖頭,小心問道:“昨日…大力來過了?”她補充道:“昨日那時還沒睡的很沉,模模糊糊聽到一些?!?/br> 謝懷源輕輕撫了撫她的長發(fā)道:“與你無干,不要多想?!?/br> 華鑫抱住他的腰道:“我沒想到,你也是這般不易?!?/br> 謝懷源道:“都過去了。” 華鑫把腦袋倚在他懷里,拱了拱道:“是啊,都會過去的?!?/br> 此時第一縷晨曦打落下來,謝懷源看著她淡紅的菱唇鮮艷潤澤,不由得有些意動,但想到此時兩人所在的地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今日照舊有不少相熟的客人來吊唁,令華鑫驚奇的是,鐘玉竟也趕到今日才來,按照鐘家和謝家的關(guān)系,鐘家?guī)讉€叔叔伯伯輩的都來了,他也應(yīng)當(dāng)早就來了才是,鐘玉今天來的頗晚,特地留了下來,好似有話要說的樣子。 華鑫很有眼色地去給兩人沏茶,然后分別奉上,若是往日,鐘玉定然少不得調(diào)侃幾句,可今日他只是看了茶盞一眼,面色肅然地道:“說起近來這幾樁事,和你我都有些干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