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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樣。又不由得睜了眼,慢慢側(cè)頭去瞧他。——其實顧生說對了。他江墨……真的離不開溫浮祝。他不在的每一個日夜里,他很多決策,都是拿不準(zhǔn)的。可事事若都要去煩夫子,那你便說說,他這三十多載春秋是白活了的么?正好卡在這般一個不上不下的年紀(jì),若是蘇衍去問,還可僥幸借個少年由頭,他一個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憑甚么再去張口閉口問他的老師,他的每一步對錯呢?因此總是隱忍著,反復(fù)在心里思量著事情的可解決性。這可比他領(lǐng)兵在外打仗難多了。往往案前一略作思量便是整整一宿,活生生能想的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不動如鐘。可照樣、照樣拿不出一個最篤定的答案。這邊開了糧倉,便擔(dān)心附近幾個沒實行此政的小城又會不會惹了爭議;那邊堪堪顧好了人心,剛清閑了不到半日便收到邊城小國請求商貿(mào)流通的合作——是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難處,何苦不多救濟(jì)一方呢?可真若允了此政,便勢必又要考慮進(jìn)來的人員干不干凈、帶不帶病、有沒有其他居心……這般一思量下去便沒有能止了的盡頭,只搞得江墨頭大如斗,恨不得也逃離這個地方——該死,真是見了鬼了,之前說好的,他不是就聽溫浮祝的就行了么!指哪兒打哪兒!例無虛發(fā)!他江墨是該活在戰(zhàn)場上的,哪里是活在這種邊邊角角的雜事亂事上的……又盯著溫浮祝溫和的眉眼看了陣子,江墨不知怎了,忽然有點想要笑。——溫浮祝是很適合待在家里的人呢。而他們的家,就該是隗昇那個大殿。又似是想到這人這些年流竄在外,沒有自己在身邊,估計是沒睡過甚么好覺的。這么一想,便更加開心的不得了。說實在的,他江墨不敢沒有溫浮祝,溫浮祝其實也……也不敢沒有自己吧。不敢去擾他清眠,江墨重新放輕了呼吸,只待著他自己自然醒好了。——溫浮祝,回來吧,回來后,事情仍舊由我擔(dān)著,不讓你這么累了,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就能更放心一點。放心隗昇的安穩(wěn),同時……也放心你個人的安危。真是奇怪,外面世界有甚么好玩的?倒招惹得他這般不肯回來?*******「江墨?!?/br>「我在?!?/br>黑夜寂寂里,獨他寬容溫和的嗓音無邊溫柔。「自那日草屋一見,你之后真的找人跟著我了嗎?」「沒有?!菇悬c愣,站起身擴(kuò)了擴(kuò)肩肘活動了下坐麻的身子又坐回床尾,「之前有點別的事需要解決,我分了一撥羽鴉去追那個事了,還沒調(diào)的活人手?!?/br>話音剛落他忽又笑,「所以我這不是親自來跟著你了嗎?沒敢走遠(yuǎn),只圍著你說的那個地點周邊晃悠。反正宮里有顧生打點著?!?/br>最后一句說的未免有些急,倒像是怕自己怪罪他放養(yǎng)了蘇衍似的。溫浮祝笑了笑,也半坐起身,摸黑跪爬到江墨身邊,這才盤腿坐好了,伸手拍了拍他大腿,「啪」的一聲清脆,「江墨,我有點事想和你說?!?/br>「嗯?!?/br>江墨微微側(cè)了頭,外頭的月華之輝算不得亮堂,但哪怕借著這么微弱的光瞅著,溫浮祝好像也是在笑的。有甚么事這么好笑?依這個人的性格來想……怕是做了甚么不好的勾當(dāng)。江墨眉頭微微一緊,就怕溫浮祝在外面惹上了甚么麻煩,此刻認(rèn)真的洗耳恭聽了起來。「我想帶一個人回隗昇。羽鴉若是得他之助……」「不是等等,」江墨眼中不解之意更濃一層,「帶一個人?你又看上了甚么青樓紅院里的姑娘了?」「……我這次看上的是一個男人。」「哦?!菇c點頭,還好還好,不是姑娘甚么的,上次的紙煙姑娘……給江墨也留下了很大的影響,江墨覺得紙煙姑娘的活法已經(jīng)超出了自己的思維所能接受的范疇,可是若論實打?qū)嵉闹v一句,他在心底也是敬佩那個女子的。她當(dāng)?shù)闷鹨痪鋪y世中的驕傲。若是沒她之助,隗昇真不能如如今這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牧⒅?/br>溫浮祝輕描淡寫的道了這么一句便打算帶過,畢竟他并不奢求江墨這個腦遲鈍的人能反應(yīng)過來他這個看上了,跟欣賞哪個名門俠士的刀法劍法的看上并不一樣,反正……日后把人領(lǐng)回來還能慢慢讓他們?nèi)诤系摹?/br>再不行……再不行就讓謝常歡和自己在茶渡小筑過嘛,但是宮里頭要是有事,他也能幫著處理的,常歡跟了自己,肯定也不忍心瞧自己應(yīng)付的那么疲憊,從而也會援手一二。噯呀,無論怎樣都好了,只要最后是有利隗昇的……只要不是太讓謝常歡不開心的……畢竟這個人在哪兒都能尋到樂趣,許不定以后就常常打壓欺負(fù)江墨而算個樂子了呢?許不定便有蘇衍那個干凈單純的小傻瓜還能坐上王位而覺得新奇了呢?許不定便能跟自己的夫子下幾盤棋於是便覺得有點棋逢對手了呢?「但這個人比較難搞到手?!?/br>——他以前想著怎么把那些名門俠士逼的入了慎獨時,也是這般用詞。因此江墨心中壓根沒多想他一開始那句看上了的意思,只覺得慎獨那個隊伍興許又要壯大起來了。不對,不是慎獨,這人竟是要被入了羽鴉的。奇怪……封墨的總統(tǒng)領(lǐng)之下,屬羽鴉最為壯大,慎獨其次,紙煙原先還好,後來在溫浮祝離開后就已經(jīng)慢慢消減隸屬于紙煙的人了,尤其是這十多年一過,花容失色人老珠黃者比比皆是,得虧了有了隗昇這么個大地方,能分撥出幾間別宮給他們做個養(yǎng)老去處。所以……這些年隗昇依舊能風(fēng)調(diào)雨順,便是有甚么其他消息,都是羽鴉多分擔(dān)一二的。此刻這人竟是一來就要入了羽鴉的,聽那意思還是要他領(lǐng)著羽鴉。不知怎了,江墨忽然有點不自在,覺得自己的地盤被侵占了似的。而且溫浮祝之前甚少管羽鴉的事……他所能跟羽鴉偶爾交流溝通上的點,也無法是手中情報收集到某個人如何如何了,可能對隗昇有害,消息行蹤又是怎樣,因此布榜一出,羽鴉四下分散皆作天外來客,千里暗殺如影追行。如今這般忽的要拉一個他們這邊完全不知底細(xì),只溫浮祝一人知根知底……好吧,他或許也不是知根知底,這,這究竟是怎么了。江墨一瞬間回想到那夜顧生的話,一時間竟有些迷茫起來。眼前這個人,便真的是他十年之前認(rèn)識的溫浮祝?茶渡小筑十二載無為光陰,他溫浮祝便也能那么甘心?夫子總說浮祝他是想做一只閑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