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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祁漣短促地低呼一聲,便要彎腰去撿。“…………”薛垣突然覺得,很有必要給這孩子講一講“學弟撿肥皂”的恐怖故事,免得他今后化身為誘受而不自知。他攔住了他,“別去撿了,就讓它待在那里吧。——唔,我們有沒有在廚房里××過?”“你的身體不要緊嗎?”祁漣替他擔心。“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我覺得,我今天的精力很充沛呦~”他讓自己的聲音極盡蕩漾,以掩飾自己心中的無限凄惶。這一天的他比以往都更熱烈。那令人喘不過氣的擁抱,像要把祁漣糅進自己的心臟,仿佛若不這樣做,祁漣就會跑掉,跑到他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精疲力盡躺倒在地毯上以后,薛垣握住了祁漣的腳。他不是戀足癖,但祁漣的腳爪太可愛,圓乎乎的趾腹,像狗狗足底的rou墊。腳心被撫摩著的時候,祁漣的腿不由自主想要蜷縮起來。他的腳心很怕癢。但因為薛垣很喜歡,他拼命克制著自己不動彈。那種觸癢難禁的模樣實在趣致,惹得薛垣忍不住想方設法逗弄他:“乖,用俄語叫我的名字來聽聽。”“嗯……Ваня(萬尼亞)。”祁漣從未這樣稱呼過薛垣,語氣怯怯。“發(fā)音很標準嘛。難道你自學俄語了?”薛垣又輕輕觸碰他的腳心。“學……學了一點點。啊,我知道возлюбленный(心愛的人)是什么意思了?!?/br>“哦?什么意思?”薛垣支起下頷。祁漣訥訥不語。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心愛的人?”“那可不一定。”薛垣支起下頷,“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找到那個對的人?!?/br>“因為沒有互相馴養(yǎng)嗎?”“不是。因為毒素?!?/br>“毒素?”祁漣面露不解。“是的。那是一種積累在我們心里的壞的東西?!毖υ幻约旱男目冢斑@個世界會給人閱歷和智慧,但也會給人毒素。這些毒素會在我們心里沉淀下來,給我們痛苦,最后變成我們自身的一部分。有些人碰巧可以互相解毒,他們很幸運,可以用愛情救贖對方。但是大部分人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只好互相荼毒。即使成為了家人和朋友,也還是沒有辦法。對自己,對對方,都無能為力。”“我也有毒素嗎?”薛垣搖搖頭:“你是個例外。你身上只有好的那一部分,還沒有沉積毒素?!?/br>祁漣坐起身,無比認真地看著戀人的臉:“我想成為能給你解毒的那個人。我以前很傻,什么都不懂,是不是經常讓你很為難?”“不用這么謙虛,你現(xiàn)在還是很傻。”薛垣仰起頭,輕吻住那雙瑩潔的唇瓣。舌尖掃過之處,似有清冽的微澀,如金雀花略帶清苦的芳香,讓他的心得到甜凈綿軟的安撫。金雀花,ilfioredeldeserto,荒蕪之花。無論今夕何夕、人間何世,終究還有這樣自由而靜默的靈魂。像生長于這顆荒涼星球上的金雀花,默默為大地和天空獻上清芬。天氣晴好的午后,太陽漸行漸西。斜照的光線半籠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原,拖曳出一道道淡藍色的雪影。經過重新組裝的“戀人號”與“阿爾戈號”變成了兩部小型飛行器,停泊在小屋外的田坪上。薛垣找了一個非常牽強的理由:這顆行星太小,距離恒星太遠,在行星表面用視差法計算距離很不準確。所以他和祁漣各乘一部飛行器,分別到黃道面上的兩個測量點去,這樣獲得的數據比較快,也比較可靠。這項工作不算復雜,天黑之前就能完成。“這兩個測量點,一個比較近,另一個稍微遠一點?!毖υ鰞蓚€小紙團拋向空中,“喏,來抓鬮,抓到哪個位置就去哪兒,誰都不許有怨言。”這是一招障眼法,以免祁漣產生懷疑。其實兩個紙團上所寫的坐標是相同的,都是那個“常量點”的空間坐標。結果不言而喻,祁漣抓到了那個坐標。“真?zhèn)X筋?!毖υ僖饪鄲?,“為什么我得跑那么遠?”“那我們換一下吧?!?/br>“不用,就這么著吧。”薛垣瀟灑地擺擺手,感到自己的掌心已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祁漣一到達那里,他就會cao縱“阿爾戈號”進入亞光速,直抵這個恒星系的中心,引爆那兩顆太陽。他不知道宇宙坍縮的速度會有多快,想來大約是瞬息之間。與祁漣道別的時候,薛垣發(fā)現(xiàn)自己竟出奇地平靜。就連祁漣試探地詢問他“晚餐吃什么”的時候,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異樣。仿佛一切都是很久以前就按照劇本安排妥帖的,他早已全盤接受,只是循序表演自己應該完成的戲碼。為防生變,薛垣搶先踏進阿爾戈號。祁漣忽在他身后問道:“你會回來吃晚飯的吧?”“你說什么傻話呢?”薛垣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努力克制住回頭再看他一眼的沖動,害怕一回頭,決心就會動搖。不要回頭。他告誡自己。只剩下最后這一件事要做了,很快的,很快就可以全部結束了。作者有話要說:☆、玫瑰之名終章、玫瑰之名〖“你們根本不像我那朵玫瑰,你們還什么都不是呢?!毙⊥踝訉γ倒鍌冋f,“誰都沒馴養(yǎng)過你們,你們也沒馴養(yǎng)過誰?!銈兒苊?,但你們是空虛的,沒有人能為你們去死。”——飛行器升空的過程中,有一句話不斷在薛垣腦中盤桓回響:「人類被賦予的自由意志,只不過是讓他在瘋狂與混沌之間進行抉擇?!?/br>這是赫胥黎在序言中寫下的,父親常常在各種場合下不厭其煩地引用,放佛這是立身處世唯一的真理。薛垣曾經對此不以為然。他是一個極度悲觀的樂觀主義者,雖然時常發(fā)表消極的言論,但骨子里始終相信,人類的意志和精神,歸根結底還是獨立而自由的。然而今天他有點不那么確定了?;蛟S,量子理論關于宿命論的說法是真的。自宇宙大爆炸始,每個粒子的走向就是既定的。萬事萬物都是一本寫好的書,不存在可以自由選擇的命運。電子版的父親現(xiàn)在在哪里呢?會在某個他無法看見的地方注視著他嗎?不過,父親的“現(xiàn)在”與他的“現(xiàn)在”,很可能并不相同。就像一個人讀一本書,書里書外的時間線毫無關聯(lián)。他又從父親想到了弟弟,忽然很有些歉疚:這么久以來,他并不經常想起這個僅存的親人。與表演欲旺盛的薛垣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