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個小時左右決定起身告辭。王阿姨上樓去通知家主人，喻遙跟賀晉平站在客廳中間。明亮的落地窗外冰天雪地，花房里卻開著大簇大簇的飽滿花朵。喻遙轉(zhuǎn)頭注視賀晉平：“我走了，你以后要是來找周煜玩，也順便來看看我吧。我們也算朋友是不是?！?/br>
賀晉平保持著沉默，樓梯口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宋君婉略顯驚訝和責(zé)備的聲音響起來：“喻先生這么早就走了啊，不遠千里過來，何不在這里住幾天？”

賀礪寒笑瞇瞇的：“人家說不定有事呢，以后常來玩也行，晉平待在家里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比不上——”

宋君婉皺眉剜了他一眼：“你也好好說句話吧?！?/br>
賀礪寒笑著退到旁邊，王阿姨在前面打開門，冷氣嗖嗖嗖往里灌。喻遙應(yīng)付了幾句，回頭再看了下賀晉平，認(rèn)真道：“記得來找我?！?/br>
走到門口，外面大雪紛飛，宋君婉道：“這么大的雪你怎么走啊，要不再留一會兒吧——王姐，打電話叫司機過來?！?/br>
喻遙連忙說不用不用，目光放在賀晉平身上，一瞬也不想挪開。他得回去了，寒天萬里，一別兩寬，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再見一面。宋君婉的聲音好像來自遙遠的夢里：“晉平，你送送喻先生?！?/br>
賀晉平點了下頭，回身往樓上走。

“……”喻遙受寵若驚地看著宋君婉，真覺得她面目慈祥觀之可親，虛偽道：“這怎么好麻煩他呢?！?/br>
宋君婉和藹微笑，殊不知她剛才也是隨意一提，就等著喻遙說這句話然后輕飄飄把話題帶過，沒想到他兒子動作還挺快。

賀晉平穿著黑色連帽風(fēng)衣下來，走路挾著寒風(fēng)，直接進了大雪里，喻遙連忙跟上去，回頭同他父母還有王阿姨揮了揮手。

車換成了紅色捷豹，兩個人坐到后座，熱氣在狹小的空間噴吐漫延。喻遙樂得合不攏嘴，跟司機說了酒店地址，回頭發(fā)現(xiàn)賀晉平拉拉個臉，看著可嚇人。他恍然大悟，頗為寒心道：“你不想送我，剛才可以不來的。”

“不是因為你?！?/br>
喻遙捏著手指頭，憂傷道：“那為什么不高興呢？”

賀晉平側(cè)臉微微緊繃著，閉了閉眼：“他倆，煩，天天就特么錢錢錢，鬧眼睛?！?/br>
原來是這樣。一路上較為沉默，喻遙幾次抬頭看賀晉平，他不高興，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只私心祈求待在一起的時間能夠更加漫長一點。到了酒店門外，喻遙下了車，看見賀晉平也下來了。他從兜里拿出手機滑了下，轉(zhuǎn)頭沿著積雪的人行道大步前行，車子調(diào)頭駛向遠處。

喻遙追了兩步：“你去哪兒？”

“要你管？”

“……”喻遙放慢了步子，語重心長道，“小賀，你也可有點不尊重我啊?！碧治媪讼聡?，雙手揣進兜里。

賀晉平就往前走，四下三三兩兩移動著著臃腫厚棉襖，就他身形頎長俊逸，凌厲的黑色勾出明快的剪影，倒像冬季出來街拍的。喻遙跟著他走了十幾米，賀晉平停住了，回頭：“你跟著我干什么？”

喻遙抓了抓頭：“沒跟你，順路?！?/br>
指尖一挑，指向西北：“入口在那兒?！?/br>
喻遙抿著唇笑了下，挺不好意思：“我就看看你去哪兒?！?/br>
賀晉平冷笑了下，轉(zhuǎn)身拔腿就跑——這個喻遙還沒料到，也沒來得及追，但見他踩著結(jié)冰的雪塊，猛地一撲，刺溜滑了一米多遠，張牙舞爪的，差點摔個跟斗。

喻遙可吃驚了，小跑小跑挪過去，伸手扒拉向他的衣服：“你沒事吧——”話還沒說話，腳跟也溜了下，重心一偏，仰頭也直往雪地里倒。

臥草……

被有力的胳膊勾著腰往上一拽，硬生生站直了，喻遙呼哧呼哧喘白氣：“我前段時間看視頻，北方冬天下雪了，路面當(dāng)滑雪道，原來是真的?！彼@會兒還拽著賀晉平的手，公主墊腳似的往地上打量，被他輕輕推開。

賀晉平皺著眉，抬了長腿用系繩英式皮靴在冰面上蹭，沿著剛才溜過的一長串痕跡，把雪團踢得細(xì)散，這才笑了起來。雙手揣進兜里，朝灰蒙蒙的天際吐了口白霧，大步繞開走了。

喻遙跟在他背后。

這次走的時間較長，賀晉平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喻遙慢慢蹭過去，正好看見他回頭了，頭發(fā)上沾著雪絮。他撩了下眼皮，突然道：“跟我去網(wǎng)吧？”

網(wǎng)吧這種地方，喻遙曾經(jīng)跟前輩去抓過學(xué)生，進去時跟九十年代黑幫出場一樣，全場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蒙臉躲藏脫校服之聲，站起來就跑的也不少。學(xué)校附近大部分都這樣。他愣了下，還是說賀晉平又想看了，點頭：“去啊?！?/br>
綠燈亮了，賀晉平停著沒走，等著他一起。

在網(wǎng)咖要了兩個相鄰的機位，喻遙坐下了。旁邊賀晉平稍微靠在椅子上，鼠標(biāo)劃拉了一圈圖標(biāo)，隨手點進個游戲。他湊過去看了下，英雄聯(lián)盟，只能硬著頭發(fā)也點開了這個游戲。喻遙說不會吧，又都玩過，不過也停留在熟悉了技能控制。進去跟他加了好友，邀請后直接開了，喻遙深深地吸了口氣，看向賀晉平：“我不太會玩。”

“跟著我就行。”

跟了一會兒，喻遙給對面寒冰射手送了兩次人頭，賀晉平甩了下鼠標(biāo)：“干嘛沒血了還往前湊？”

喻遙哆哆嗦嗦的：“點，點錯了，界面有點亂，看不見鼠標(biāo)在哪兒?！?/br>
賀晉平：“那你別動?！?/br>
喻遙站了會兒，界面顯示他退出了游戲。

張了張嘴：“……也稍微動一下?！?/br>
聊天界面有隊友打字：“疾風(fēng)劍豪什么**掛機？？？”

喻遙委屈地從草叢里跑出來，揮了兩劍，跟在賀晉平的流浪法師身后補兵，畏畏縮縮，看見人就跑。

“前面那個人沒血了，怎么不打他？”

“我我我不敢……”

“你血是滿的，不會替我擋傷害嗎？”

“沒看清，也不會……”

“回去買裝備啊?！?/br>
“哦！”恍然大悟。

打了兩局，贏一把跪一把，一局結(jié)束后喻遙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賀晉平玩的英雄，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他點贊。

點贊完回頭，賀晉平也看著他：“換個游戲吧?！?/br>
喻遙抿了抿唇角：“其實我玩游戲很菜，以前都是騙你的?！?/br>
賀晉平點擊了退出登錄，默了默：“我沒有以為你玩游戲很厲害。”

他跟著退出登錄，自顧自說：“以前你問我喜歡玩什么游戲，其實我就偶爾玩歡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