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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庸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3

分卷閱讀153

    血螨蠱師依然面無表情。我把手放在腰帶上,納悶道:“你……你不回避一下嗎?”他聽罷略揚(yáng)起眉,仍是無動于衷。我咂咂嘴道:“莫非還要看著我小解不成?”

說罷,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然后揚(yáng)手,使勁地?fù)澚宋乙话驼啤!昂湍阃夤贻p的時候一樣無恥!”他那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居然出現(xiàn)了慍怒的神色。

我呆了。

一口一個你外公,也不知他是對老爺子恨多些,還是愛多些。

……

我就這么和長著苗恩臉的血螨蠱師、還有一群吃人的蟲子,頂著隨時會被它們吃掉的危險,開始了在魯雅爾山上的生活。

一天。

兩天。

三天。

我不知道那封信送到京城需要多少天,君老爺子拖著年邁的身體一路趕來又需要多少天,但是我只能等。

娘、閔蘭和燕柳這些還在沐府等著我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是很著急的吧;尤其是燕柳,他現(xiàn)在身子骨還沒好透徹,若是太過擔(dān)心,恢復(fù)得也許會更慢一些。想到這里我就有逃跑的沖動,可是想到那些陶罐里數(shù)量足夠席卷天朝土地的蟲子,又咬牙忍了下來。

在魯雅爾山上度過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象著自己是那些曾經(jīng)在刑部大牢里住過的同僚們,這么一來果然感覺好了不少。算來我除了在朝里做官的時候被錦衣衛(wèi)打過幾十廷杖,其余的時候好像都沒受過什么苦。

受苦的,一直都是我身邊的人。

每天吃血螨蠱師給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每晚都做著沒有滋味的夢,夢著自己最不想夢見的人。

我夢見林照溪,夢見白修靜。夢里的白修靜當(dāng)了皇帝,而林照溪則被他關(guān)進(jìn)了牢里,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我已記不太清晰了。夢境的最后,我聽到林照溪在自己身后歇斯底里的喊聲,而我懷抱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走出了那個禁錮我半生的宮廷。

又是夢讖么?

醒來后,我坐在草墊上失神地想。

若真是這樣的結(jié)局,倒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在那時,林照溪還活著。

這時,我忽然聽到帳篷外的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鷹的低嘯,渾身的低迷都仿佛在一瞬間一掃而光。我驚喜地從草墊上跳起來,撲到帳簾邊就沖了出去;一旁坐著的血螨蠱師并未攔我,陷在斗篷里的面容被照出一個詭異的影子。

我沖到外面大口地呼著氣,抬頭向天上望去。

盤旋著的敖敦發(fā)現(xiàn)了我,歡嘯著便要俯身沖下來。這時,一支箭從它的左翼邊掠了過去,驚得它在空中一閃,將要飛下來的動作也變得遲疑了起來。我回頭,只見血螨蠱師正拿著弓,冷然地仰頭看著敖敦;一箭過后,他沒有急著射出第二箭,反而凝神打量著它,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我想他可能認(rèn)出了這是仲顏帖木兒的鷹,畢竟他們的大汗無論走到哪兒都少不了敖敦的相伴;可是即使他認(rèn)出是大汗的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手下留情。他又嗖嗖地放出幾箭,嚇得敖敦忙撲打起翅膀順著原路飛去。

見敖敦逃過去,我慶幸地松了口氣。

如此,仲顏帖木兒他們就算是發(fā)現(xiàn)我的所在地了。

“不要得意,藍(lán)玉煙。”血螨蠱師在旁邊低聲道,“只要君如海不來,其余的人,來一個,殺一個?!?/br>
想到還在帳篷里密封著的那些陶罐,我登時噤了聲。

……

夜晚的時候,正在淺睡著的我忽然頸后一痛,昏死了過去。

待我渾渾噩噩地醒來時,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能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自己面前那層層的野草,和余光里漆黑的山麓??礃幼樱覒?yīng)是還在魯雅爾山上,只是不知被血螨蠱師塞到了哪個隱蔽的角落里。

遠(yuǎn)處的山路上忽然亮起了火光,一隊隊沐府的護(hù)衛(wèi)和云南的駐軍從山下踏著碎步小跑上來,從遮擋著我的野草堆邊跑過。瓦剌和云南的不少百姓也跟著他們上山來了,我還從這些人中瞧見了末雅矢里和李不花的身影,兩人都是緊張和擔(dān)憂的模樣。

我張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心中忽然有些發(fā)寒。

人多,的確是有壓制的優(yōu)勢;可血螨蠱師僅憑一只蟲就能把那么肥碩的一只兔子啃噬干凈,他只需砸破一只陶罐,便可以將他們盡數(shù)殺死。

不一會兒,我看到一輛馬車從山下歪歪斜斜地顛簸上來,廂內(nèi)隱約傳來老人的咳嗽聲。儒易沉默地跟在馬車旁,時不時轉(zhuǎn)頭和馬車?yán)锏娜苏f幾句話,樣子很是擔(dān)憂,似乎還有點失落。

看來馬車?yán)锏木褪蔷蠣斪恿恕H逡走@小子不是剛成親嗎?怎么也跟來了?

我試著起身,卻發(fā)現(xiàn)肩膀以下的部位都是酸的,根本動彈不得。

他娘的,你血螨蠱師和老情人玩捉迷藏,也不該這么折騰我呀!

待到我面前的火把都盡數(shù)消失在一個不知名的方向時,頭頂?shù)纳窖律蟼鱽砹死蠣斪幽巧n老的聲音:“……阿滿,玉煙呢?”在某個離我更近的方向,血螨蠱師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君如海,我們這么多年都不曾相見,你的第一句話竟不是問我過得好不好,而是關(guān)心寶貝外孫嗎?”

我頓時了然。血螨蠱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把我放在這山間野草縱生的角落里,若是談崩,他隨時可以從這矮矮的崖上跳下,拿我來要挾老爺子。

老爺子嘆氣道:“你過得好不好,我這心中自有定數(shù);阿滿,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你?!?/br>
“少假惺惺了!”血螨蠱師的聲音又離我近了些,許是老爺子在朝他走來,而他亦在一步步后退。“你若是想我,為何不來瓦剌找我?我給你送去的信,你也從未有過回應(yīng)!”頭頂落下一些沙礫,想必已是踩在了崖邊。老爺子誠懇地道:“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許多誤會,慢慢解釋還來得及;先告訴我,你把玉煙藏到哪兒了?”

聞言,血螨蠱師似乎極為憤怒,咬牙切齒了許久才道:“他死了!”

我?guī)缀跄苈牭侥茄律纤腥说某闅饴暋?/br>
“假的?!蹦锏穆曇暨m時地響起,其中的篤定不容置疑,“快,我兒子一定就在這山頭上,你們都分別去找!”

人群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相信娘的話,紛紛自那崖頂散開,四處尋我去了。我躺在角落里凄涼地苦笑。任他們找得再快,也不會有血螨蠱師這一步之遙來得快。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我身邊的野草就被一雙手給扒了開來。一張熟悉的臉自眼前放大,愣愣地看著我,隨即站起身呼道:“大人在這兒!”

“你們都快來!大人在這兒!”

“大人在——這兒——!”

他說的是漢話,而且,毫不結(jié)巴。

血螨蠱師從那山崖上跳下來,用血紅的手一把推開李不花,將我從草叢里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