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身的衣服，赫然就是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灰袍人的那一件長袍。

「泰亞就是……灰袍人？」

青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的眼里有著無聲的控訴，泰亞面向一旁，表情既愧咎又受傷。

「對不起。」他短短說了一句，接著從房門離開，守衛(wèi)再度將門鎖上。

對不起？這不就是泰亞在女人死亡后，在他的房門前對他說的話嗎？如果那時的對不起是因為就是他殺了那名女人，那現(xiàn)在的對不起又是為了什么呢？

這樣的震撼讓青仁感到既憤怒又悲傷，他不知道該相信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么做才好，他眼前一片昏暗，隨即倒向黑暗之中。

第四十二章惡魔的孩子

再一次醒來時，他多希望這是場惡夢。他沒有被拐到又暗又冷的地下室，泰亞也只是個很普通、沒什么常識的女孩，跟混帳灰袍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同時他只要走出房門到餐廳，就會一如往常地看見王子們和花客的笑臉，還有那個人別具深意的眼神……

「亞斯藍(lán)……」

青仁躺在同樣的床上，傻傻地望著灰暗的天花板，不自覺呼喚了那個人的名字，一瞬間他真的以為看見了那熟悉的碧綠雙眸，但隨即感覺到現(xiàn)實的殘酷。

他被泰亞帶到了北國，只有他一個人。泰亞還說了王國將發(fā)生可怕的事，會有人死掉什么的……他一想到那景象，心中的焦慮簡直波濤洶涌地鼓動，擔(dān)心和恐懼積聚在胸口，頓時壓得他喘不過氣。

「亞斯藍(lán)、羅萊、崔斯特、赫爾、柯奈爾、伊恩……紫苑，你們一定要沒事啊……」

倏地身旁一陣sao動，青仁轉(zhuǎn)頭看向床腳，泰亞的「mama」似乎朝他接近了一點，正確來說是「爬」近了一點，雙眼瞪得頗為嚇人。

「柯奈爾……伊恩……」她嘴里念念有詞，語氣怪異。

「請問……你認(rèn)識他們嗎？他們也是北國人喔，好像是貴族的樣子?！?/br>
雖然她的外型和精神狀態(tài)都非常詭異，青仁還是鼓起勇氣跟她攀談，沒想到她一聽又爬近了一點，雙眼瞪得更大，眼球簡直快凸出來，接著更不可思議地開始流淚。

「他們還好嗎……？有順利……逃出去嗎？」

她邊哭邊用干啞的聲音問，彷彿跟那兩個孩子相當(dāng)熟識。青仁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了，總是讓他不自覺手忙腳亂，就算是如此行為怪異的女人也一樣。青仁急忙安撫她，將柯奈爾和伊恩的近況詳述報告，結(jié)果女人哭得越來越嚴(yán)重，害青仁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

「謝謝你們收留了他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女人激動了好一陣子，幾乎哭倒在床上，不時嘶聲尖叫。青仁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她，絞盡腦汁思考要怎么安慰她的時候，女人大力搥床，喘著粗重的氣息語氣森冷地說。

「全都是那個惡魔害的……如果那個惡魔沒來到這里的話……那些孩子，大家就不會──」

「惡魔？」青仁疑惑地問。

「那個惡魔騙了所有人！他用魔法蠱惑了國王和大臣，用花言巧語一點一滴地奪走了一切，足以讓他掌控北國的一切！是他毀了這個國家！」女人嘶吼尖聲說道。

青仁聽王子們說過，北國目前被某人所控制。那個人讓國王收回給予貴族的權(quán)力和領(lǐng)地，連同財產(chǎn)也一并奪走，因此讓身為高階貴族的柯奈爾和伊恩之后流落到人口販子手中。一切都是那個「惡魔」為所欲為的結(jié)果。

雖然很荒謬，但青仁不禁懷疑，那個「惡魔」該不會就是泰亞？以青仁所認(rèn)識的泰亞，那純真不懂事，愛跟其他小孩玩耍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殘酷的事，但如果是那帶走黑魔獸、炸毀圖書館、殺害無辜女仆的灰袍人，青仁可說不準(zhǔn)了。

一旁的女人憤怒地全身顫抖，緊抓著床單的手指發(fā)白，指甲幾乎快撕破那些老舊的布料。

「我居然相信了他……被他的雙眼迷惑，讓那惡魔帶走了我的血……還用那些血制造出另一個惡魔──啊啊啊啊??！」

女人崩潰地吶喊，但很快就猛烈地咳嗽，她瘦弱的身體禁不起如此的激烈舉動，這讓她再度哭了起來。

她的話讓青仁想起了泰亞，記得泰亞的確說過──「她是我媽嗎喔，阿斯蒙迪大人說我的血是mama給我的，所以她是我mama！」

說到用血制造孩子的話，那不就是王國的圣女池嗎？泰亞是在王國出生的……另一個惡魔？

「所以你真的是泰亞的mama？」青仁驚愕地問，女人再一次尖叫出聲。

「那個惡魔才不是我的孩子！那個惡心的怪物……才出生五年就長成那樣，那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是惡魔，他跟那個人一樣都是惡魔！」

五年！是說，泰亞才五歲？可是外表已經(jīng)是個十四、十五歲的少年了啊！連青仁都嚇得不輕，也難怪親生母親會無法接受了。明明王國的人民都長得好好的，究竟為什么唯獨泰亞會有這種異狀？

難道是父親那部分血統(tǒng)的緣故嗎？青仁又開始猜測起泰亞父親的身分，但他腦袋一轉(zhuǎn)就發(fā)現(xiàn)，他連猜都不用猜，在他心里，只有一個人有可能是泰亞的父親。

佩恩說過，從圣女池出生的孩子會完整保留父母的能力，而說到泰亞的能力，就是他的眼睛。青仁吃過一次虧所以他知道，泰亞的眼睛可以cao縱別人，如果他真的就是灰袍人，那他甚至可以cao控別人的記憶。

欺騙眾人，隱瞞泰亞的身分帶他入宮的阿斯蒙迪，據(jù)說遺傳自他的母親，雙眼也擁有cao縱他人的能力。他長期旅居國外，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親近北國高層，逐漸掌握這個國家，只要利用雙眼的魔力應(yīng)該不是件難事。

「長長的黑色頭發(fā)，墨綠色的眼睛，動作優(yōu)雅，聲音輕柔……」

女人一聽見那些特征，馬上抬起頭，一臉驚嚇并渾身顫抖。青仁知道自己猜中了。

「你說的那個惡魔，是圣布魯斯王國的四王子──阿斯蒙迪，對吧？」

女人忽然抱住自己的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不要說……不要說那個名字……」

女人邊哭邊說，但情緒似乎跟剛才有所差別。如果說剛才是帶有憤怒的痛哭，現(xiàn)在則是充滿了恐懼。

「阿斯──那個惡魔，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控制了北國之后，現(xiàn)在目標(biāo)是控制王國嗎？你有沒有聽泰亞提過他們的計劃？」青仁追問道。

女人輕微搖頭，接著長吐一口氣，鎮(zhèn)靜地問：「那個人，回到他的國家了嗎？」

「嗯，還帶了一堆陰謀，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把王國搞得天翻地覆……」

「那個人憎恨著自己的國家，」女人流著淚說，「他誓言要將自己的國家變回被魔女控制前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