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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腦袋,行了,我圖個眼不見心不煩,你,轉身,前頭去,拿著你的鋪蓋,滾!” 一趟差事辦砸,連帶丟了飯碗,那伙計哭嚎的去了。 李伍猶不解氣,獨自坐在房中罵罵咧咧,突聞香氣襲人,不知道是哪位姨太太來了,心氣不順,懶得搭理,索性閉著眼睛假寐,忽感肩頭放了一雙手,極其輕柔的給他揉著肩,可著后宅,除了張翠枝沒誰會這樣上趕著討好他,那些個姨太太,要么是花錢買來的要么是動手搶來的,個個都像死了爹娘,天天的哭喪著臉,只有這個張翠枝,出身風塵,李伍當初混跡于煙街柳巷,張翠枝想有人給她贖身從良,李伍遂了她的心意,所以她對李伍一半是感恩一半是討好,所以兩個人可以說是兩情相悅,于此他立即猜到身旁的人是誰。 “老爺不高興?”張翠枝問,嘴角掛著吃味的笑,“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李伍也不睜眼,一邊享受著一邊懶洋洋道:“你如果能讓我得到她,我就扶你為正房夫人?!?/br> 十八房老婆,再怎么得寵的,也都得對正房夫人晨昏定省,逢年過節(jié),還得跪拜敬茶,這是家法,也是地位。 張翠枝早覬覦那個位子,聽聞李伍此言,立即松開手,來到他前面問:“真的?” 李伍睜眼瞪了她一下,沒好氣的:“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張翠枝歡天喜地的:“這事包在我身上?!?/br> 正文 313章 李伍拜訪 向晚,李伍喊了冬生過來:“去庫房撿幾樣東西,隨我去公主府。” 巴毅來了,將家安在蒙江,所謂的公主府,其實就是普通的民宅,只不過上官云衣的身份在,所以百姓們習慣將巴毅的家稱為公主府。 冬生抬眼瞧了瞧窗戶,黑黢黢的,便道:“爺,這早晚去訪客,會讓人家覺著不吉利?!?/br> 除非是至交好友相約,否則正式拜訪誰都選在上午,只有吊唁死人才會在晚上。 李伍當然曉得這一習俗,冷冷一笑:“他來了,我還會吉利嗎?讓你去就去,啰里啰嗦像個娘們?!?/br> 冬生只好轉身出去,不多時將選取的禮品拿給李伍過目,有玉如意,翡翠白菜,金佛,十顆拇指指甲大小的東珠,無一樣不珍貴。 李伍氣歪了脖子:“你當爺我是去拜訪至親好友嗎?他是老子的敵人,你送給他這么多值錢的物事,你個敗家子?!?/br> 冬生如夢方醒似的,將東西悉數(shù)收進盒子,正待送回庫房,卻又給李伍喊住了:“等等?!?/br> 他說著踅到那些寶貝前,看了看,心疼,也還是道:“就送這些,咱得讓他巴毅看看,爺現(xiàn)在可不是當年鞍前馬后伺候他的親兵了?!?/br> 說完喊進幾個丫頭,服侍他更衣,穿戴整齊,往鏡子前照了照,紫紅的團花長袍,外罩銀鼠馬褂,再披一件黑狐裘的大氅,頭上戴頂水獺帽子,自我覺著,簡直可以同京城那些王公貴胄媲美。 心滿意足,出了房,一頂轎子抬到大門口,上了那輛三匹馬拉的華蓋車,穩(wěn)穩(wěn)的坐好,喊了聲:“走?!?/br> 車旁騎馬跟隨的冬生便重復一句:“走?!?/br> 車夫催馬,后頭嘩啦啦跟著一群護院。 這陣勢,堪比皇帝出巡。 一路招搖的來到巴毅的家,本朝規(guī)定,除非是品官,否則百姓無論你怎么富有,都不能在門楣上寫某某府的字樣,巴毅如今解甲歸田,自認是平頭百姓,所以大門上什么都沒寫,李伍下了車,抬頭看了看,心里百味雜陳,隨后看了眼捧著拜匣的冬生。 冬生會意,往門房遞上拜貼,門子讓稍后,進去稟報巴毅了。 巴毅正在書房喝茶,輕裘緩帶,手捧書卷,小聲遞上門子送來的拜貼,他接過看了看,見是李伍,眉頭微微一蹙,隨后嗯了聲:“請去前面?!?/br> 他自己也放下手中的書,踱出書房,剛好遇到上官云衣。 巴毅歸隱之前,曾問過上官云衣,若能和離,她便不用往這苦寒之地吃苦,誰知上官云衣卻道:“能追隨將軍左右,吃苦即是享福?!?/br> 巴毅便是一聲嘆息,對這個女人,他常常感到無所適從,也就聽之任之。 眼下已經(jīng)天冷,而上官云衣又纖弱,所以穿得厚重,巴毅見之,勸她:“沒事別出來,外頭冷?!?/br> 不過一句普通的話,在上官云衣聽來,卻如天降福音,心里高興,臉上就顯露出來,笑得像朵花,道:“此后就是蒙江人了,總得學會習慣這里的一切?!?/br> 巴毅道:“若你不習慣,我讓人送你回京?!?/br> 上官云衣正自高興呢,突然驚道:“不,我不回京?!?/br> 見她如此敏感,巴毅便不再說什么,指著前頭道:“有客,我去看看。” 上官云衣就微微一笑:“額駙自去忙,我轉一轉就回房?!?/br> 巴毅心意沉沉的往前頭走,此來蒙江,完完全全是為了玉醐,可是上官云衣在,他同玉醐,便永遠是一水相隔,永遠不能在一起,和離上官云衣不同意,休妻,他實在是于心不忍,畢竟上官云衣沒有讓他詬病之處。 一路心思翻轉的來到前面的客廳,腳一邁進門檻,李伍聽見動靜,猛地回頭,哈哈笑了,朝巴毅打個千,一如往日做他侍衛(wèi)長的樣子:“奴才給將軍請安?!?/br> 這廝可是自己趕走的,此時他卻當什么都沒發(fā)生般,巴毅猜不出他的用意,既然人家如此客氣,巴毅上前虛扶下:“聽說你現(xiàn)在可風光無限呢,而我也不再是什么將軍,不必多禮,請坐吧?!?/br> 巴毅語氣淡淡的,是那種不熱情不冷淡,十分中庸的神態(tài),李伍于是也猜度不出巴毅的心思,彼此分賓主落座,李伍有模有樣的端著茶杯呷了口,放下茶杯道:“我再怎么風光,也只是個草民,將軍不同,而今我該叫將軍為額駙才對?!?/br> 搞不清他是冷嘲熱諷還是阿諛奉承,巴毅只付之一笑。 李伍接著道:“額駙同公主怎么會來蒙江安家呢,這兔子不拉屎的地兒,豈不辱沒了公主?!?/br> 巴毅目光幽微,一副懶散的神情:“現(xiàn)下我是草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怎說辱沒了她。” 李伍拱手向上,無比敬重的樣子:“額駙尚云衣公主,怎說是草民,不過我就鬧不懂了,繁華富庶的京城不待,吉林烏拉也不待,額駙卻為何來蒙江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