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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太皇太后點了下頭。 蘇麻喇姑過去攙扶起玉醐,送出門,又穿過院子,一直送到慈寧宮宮門口,玉醐雙膝一屈,剛想道謝,蘇麻喇姑托住她,小聲道:“我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姑娘自己保重?!?/br> 玉醐微微一笑,雖然瘦得雙頰深陷,那笑卻是曬過陽光似的,透亮,她在包袱里摸了摸,摸出那支竹笛:“大姑姑還是自己收著吧?!?/br> 蘇麻喇姑遲疑著。 玉醐道:“大姑姑是菩薩的人,懂得這么一個理兒,蕓蕓眾生,茫茫人海,獨獨林先生能與大姑姑相遇相知,這之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奴才不知道,但奴才想,既然能夠相遇,還能夠相知,為何不能夠相惜呢,錯過了,也不必追悔莫及,人活著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收藏故人之物,不為睹物思人,僅僅是對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你,獨一無二的他,和你們這獨一無二的緣分,做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不行嗎?” 蘇麻喇姑慢慢伸出手去,卻在半空僵住,不是不想接那笛子,而是手有些不聽使喚,喃喃著玉醐的那句話:“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我,獨一無二的他,和我們獨一無二的緣分?!?/br> 自言自語完,抬頭就笑了,大徹大悟般,幾十年的陰霾此刻給春風輕輕吹走,拿過笛子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不懂什么是緣分,倒是你這個孩子,好好珍重?!?/br> 玉醐再次拜下,隨后彼此作別。 玉醐上了轎子,一路掠過重重殿宇,她掀開轎簾的一角偷偷看著,宮中居住數(shù)月,如同已經(jīng)過完了幾輩子,又長又累,心里祈禱著,再不要進來! 隨即放下轎簾,不想再看這富麗堂皇,卻讓人生不如死的場所。 走著走著,突然轎子停了下來,她以為出了神武門呢,掀開轎簾子一看,即看見太監(jiān)的幾個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跪倒在地,她心里咯噔一聲,明白了什么,望出去,果然,這里其實是順貞門,而康熙,負手昂頭的站在宮門口,她知道,一定是在等她。 沒有什么可懼怕的,該怕的都已經(jīng)怕過了,也無法回避,這是宮中,這是他的天下,玉醐下了轎子,款款走了過去,方想跪下施禮,康熙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提,感慨萬千道:“這么瘦!” 玉醐也不躲他,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腕,淡淡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奴才還是喜歡吃家里的飯菜。” 頭低垂,看見那明黃的龍袍下擺繡著繁復的連綿不絕的圖案,看得她頭昏眼花,眼前的這個人正如這件龍袍的繡樣,不也是復雜得讓人不敢努力去揣摩。 康熙也沒有說其他的,只道:“朕來送送你?!?/br> 玉醐便再次欲拜:“奴才謝恩?!?/br> 康熙松開了她的手:“朕知道,紫禁城再大,卻不是你的家,朕的心再熱,卻難以將你焐熱,可是朕相信,等你走出去,遠離了朕,早晚你會明白,天下唯有紫禁城才是最好的家,天下也唯有朕是赤誠之心待你的?!?/br> 這樣的話,玉醐唯有做這耳朵聽那耳朵出,也不接話,只亭亭而立。 康熙見她一副漠然的表情,續(xù)道:“巴毅同云衣快成親了?!?/br> 玉醐也只是動了動眼珠子,心口明明給他使勁剜了下,可是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這就是輸人不輸陣,漫不經(jīng)心道:“聽說了?!?/br> 康熙實在忍不住了,問:“既然如此,你還準備離開?” 玉醐一笑,容貌給痛苦磋磨得失去了光華,畢竟天生麗質(zhì),精致的五官卻是無法漠視的,所以這一笑雖不至于傾國傾城,也還是燦爛如夏花,她道:“剛剛?cè)f歲爺說了,紫禁城再大,卻不是我的家?!?/br> 康熙忙道:“只要你想這里成為你的家,隨時可以的?!?/br> 其實,遑論他是九五之尊,他能夠如此紆尊降貴,玉醐已然有些感動,若不是母親死在他的手里,或許因為巴毅的薄情,哪怕自己是一時沖動,大概也該答應他了,嫁給他,三千寵愛在一身,未嘗不好。 可是,哪怕他是多么的身不由己,母親就是死在他手里的,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玉醐只能道:“奴才要走了,聽說順貞門不常開,等下錯過了時辰別關(guān)上了?!?/br> 康熙雖然知道她在顧左右而言他,也還是指著自己心口道:“朕在,誰敢關(guān)閉順貞門?!?/br> 玉醐明白他的話意,深深一拜,轉(zhuǎn)身走出了順貞門。 正文 258章 月圓之夜 已是婚后七日。 巴毅在書房同達春弈棋,讓了達春三個子,他還是輸?shù)孟±飮W啦,又一局結(jié)束,達春撂下棋子告饒:“不能再輸了?!?/br> 巴毅哈哈一笑,命身邊的小廝備酒菜,然后同達春邊吃邊談。 書房內(nèi)只有他們兩個,達春也還是小聲道:“已經(jīng)查明,漠北那里的異動,只是故弄玄虛,也需防備他們弄假成真?!?/br> 巴毅只道:“再探?!?/br> 達春便一如之前做他親兵時候的架勢,豎直身子:“嗻?!?/br> 隨后問:“這事該不該上奏呢?” 巴毅微一沉吟,搖頭:“火候不到,這么點動靜,不足以讓朝廷害怕,我又以何做籌馬呢?!?/br> 達春面有憂懼:“將軍真的打算同朝廷對抗?” 巴毅凌然一笑:“除非如此,否則我不能達成心愿?!?/br> 他的心愿達春是知道的,想繼續(xù)深入的談下去,卻聽門口有人道:“稟額駙,公主有請?!?/br> 達春看了看巴毅,巴毅卻看了看墻上的西洋自鳴鐘,這是康熙送他的禮物,此時已過戌時,案頭的蠟燭都燃了一半,這個時候上官云衣請他過去,他問:“公主說沒說什么事?” 門口那人是上官云衣的貼身侍女紅藕,本是從小服侍她的丫頭,水漲船高,她成為和碩公主,紅藕自然而然成為她房中的掌事,聽巴毅問,紅藕道:“公主沒說?!?/br> 巴毅就端起酒杯品了口,味道甘醇,道:“那你問清楚了公主到底有何事再來回我。” 紅藕含著笑:“額駙同公主是夫妻,有什么事額駙過去便知曉了?!?/br> 言罷,卻聽里頭的巴毅向達春勸酒呢:“來來來,一醉方休。” 自始至終,書房的門都沒有啟開,紅藕在門口訕訕的站了一會子,無奈只好回去。 大清規(guī)矩,公主下嫁之后,皇帝賜予府第,即為公主府,并不與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