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盛贊。

    大佬們站在后面看熱鬧，盛贊兩手夾住人，再說一遍：“節(jié)哀順變?！?/br>
    只是離得近了，他說的口氣在秦嵐聽來，有些幸災樂禍。

    她聽得清清楚楚，指著盛贊對在場的人說：“是他殺了我爸爸！”

    “……”還是肅靜，樂隊已經(jīng)被請出了靈堂，這里只有海龍幫的自己人。

    只是這些人，對于秦嵐的話仿佛沒有聽到。

    “他是殺人兇手！”秦嵐宿醉頭疼，又突遇這種事情，精神不濟披頭散發(fā)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對她剛剛所說的一切表達出節(jié)哀順變的眼神。

    “小嵐，別激動?！笔①澱f，“就讓五爺好好的走吧。”

    這是秦嵐這么多年，第一次聽見盛贊這樣叫她，這樣溫柔的與她說話，這樣……眼里都是她。

    就因為這樣，她可以確定……

    ***

    她說的話已經(jīng)沒有人肯聽了，她撲過去捶打盛贊，喊著要與他同歸于盡。

    大家急著要上前拉住秦嵐，可盛贊說：“不許動！”

    他說：“我可以理解，就讓她發(fā)泄一下吧?！?/br>
    說完，他輕拍秦嵐的后背，安撫：“沒事的，海龍幫永遠都是你的家，別怕?！?/br>
    秦嵐背脊一陣冰寒，一時手腳都沒了力氣，她跪坐在地上，嗚嗚大哭，忽然又想起什么，爬到海龍幫幾位德高望重人的面前，求他們幫幫她。

    求他們?yōu)榍匚鍫斒秩谐鹑恕?/br>
    時局已變，誰都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大佬們眼里流露出對秦嵐的可憐，他們從小看著秦嵐長大，是她的叔叔伯伯，他們安慰她：“小嵐別怕，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秦嵐仿佛不認識這些人了，這些人真的是往日與她爸爸風雨走過的兄弟嗎？

    只要有腦子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啊！

    “你們這些叛徒！”秦嵐口不擇言，赤紅了雙眼退至秦五爺棺木。

    盛贊在一旁道歉：“小嵐是一時打擊太大，各位不必放在心上?！?/br>
    大佬們紛紛借口離去，將一切交給盛贊打理。

    “你們站住”！秦嵐尖聲叫囔，“我爸爸地下有知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些走狗！”

    瘋言瘋語驚擾了樹上的烏鴉，鳥兒們紛紛扇著翅膀掠過枝頭。

    靈堂安靜得不得了，只聽見白燭燃燒的噼啵聲。

    “繼續(xù)奏樂?！笔①澐愿?。

    所有人都看到盛贊陪在秦嵐身邊，低聲安撫她，并承諾這里永遠是她的家，可謂仁至義盡。

    秦嵐死死攥著拳頭，眼里流露出駭人的光。

    ***

    團子在家等至天明，新一批的鹵味已經(jīng)出鍋，她打了個哈欠，搬開木門，看見毛毛拎著豆?jié){油條回來了。

    她問：“盛贊？”

    毛毛笑著說：“阿贊在做事，你別擔心?！?/br>
    她點點頭，去房間換衣服上學。

    整個學校都在偷偷討論三千港一代老大秦五爺?shù)囊簧麄冎赖牟欢?，但無比崇拜。

    鳳凰困頓的睡掉一個上午的課，團子想叫她去吃午飯，被川烏攔住說：“讓她多睡一會兒?！?/br>
    川芎帶著團子去吃飯，隔壁正好討論到秦五爺?shù)膯适拢腥司吞岬搅饲皫滋鞜o人不知曉的那場葬禮。

    川芎說：“突然不想吃食堂的飯菜，團子，我們走了?！?/br>
    團子沒有異議，站起來跟著川芎走出食堂，只是聽見人家在說：“是盛爺?shù)睦系?，裝在水晶棺材里，我看到了，當時……”

    她那天也沒有胃口，川芎在學校外面的小店點了炒菜她一口沒吃。

    川芎打包了回教室，教室里，只剩川烏與鳳凰，鳳凰不知什么時候躺在了川烏的腿上，嘟囔著：“明天是不是還要去??？我最不喜歡去那種地方，陰森森的?！?/br>
    川烏玩著她的頭發(fā)，“一切就快結(jié)束了?！?/br>
    這天晚上，又是團子一個人在家，連毛毛也沒有回來吃飯，團子穿著睡衣跑去找毛媽，毛媽不打牌了，在看電視，手癢得到處抓東西。

    團子問她：“不打牌？”

    毛媽尷尬的笑笑，“過幾天，過幾天?！?/br>
    古代的皇帝去了，百姓也是不許一切娛樂活動的，秦五爺雖不是皇帝，但一般人也不敢觸這個霉頭。

    團子最后在毛毛家睡著，不知是誰半夜將她抱回家。

    ***

    在團子看來，她所有的好運都發(fā)生在夏天，她是夏天里被老爹帶到盛家的，她在夏天里遇見了鳳凰和川烏川芎，三千港熾烈的太陽和咸膩的海風是她一年四季里最喜歡的。

    但她后來想想，對于盛贊來說，他大概是不喜歡夏天的，夏天，他從三千巷離開，十年過門不入。夏天，他還來不及兌現(xiàn)承諾，盛老爹就先走一步。

    那么，他最喜歡哪個季節(jié)呢？

    她與盛贊從沒討論過這個話題，但團子想，他應該最喜歡冬天。

    高一的冬天，秦五爺沒有熬過開年，就這樣匆匆過去了，這本不關(guān)她的事，但幾天后，秦五爺發(fā)喪，盛贊突然回來了，要帶她去吃席。

    宴席開在海龍幫的倉庫，地方夠大夠敞亮，外面搭著小帳篷，帳篷下幾家婦女在忙碌的洗菜切魚，五個鐵皮大罐子里燒著柴火，每個上面架著一口鐵鍋或者是蒸籠，淡淡的香味隨著海風飄來，明明是冬天，卻突然熱得讓人要脫衣服，毛毛跑來對團子笑說：“看，你家哥哥要發(fā)達了?！?/br>
    盛贊手里拿著煙在門口應酬來往的賓客，毛毛領(lǐng)著團子進去，周圍不斷有人打趣：“喲，這誰家的？”

    毛毛一腳踹一個，寶貝得不肯說，唬道：“滾邊去！”

    他親親熱熱的攬著他家小狐貍精，說：“待會兒跟我坐一起，哥哥給你拿點好吃的。”

    “……”這不是白宴嗎？團子目光靈動的看著毛毛，見毛毛頭上的顏色染回了烏黑。

    這里的人臉上都露著笑容，難道不應該傷心嗎？

    毛毛甚至哼上了小曲兒，正要再往前走，右側(cè)就揚起一聲清脆的：“團子過來！”

    鳳凰也穿一身黑，身邊坐著川烏和川芎。

    毛毛有些舍不得：“待會兒跟哥哥坐一起？”

    團子朝門口看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