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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還用我說嘛。你這個皇帝的話,自然是不能全相信的。比如你們這份約定,看上去各取所需??傻鹊剿龓湍愠袅擞岵畭梗氵€會信守承諾?” 沈靖很是受傷,道:“原來朕在三娘心中就是這個形象。” 隨后又很是認真的問:“三娘你信朕嗎?” 徐三娘癡癡的笑著,不說話。 沈靖喜歡徐三娘這種即狡黠又天真的樣子,道:“走,反正你要在宮里呆些時日,朕帶你到處走走。” 徐三娘也是個好動的,一邊應(yīng)著,笑嘻嘻的跟著沈靖,一邊道:“我還要在宮里呆多久?” 沈靖伸手拂過徐三娘的頭發(fā),像逗小孩兒一般,低頭對她道:“你自己惹的禍,你說要呆多久?” 徐三娘和沈靖從未有過這么近的距離,再怎么放得開也是個女孩子,這般曖昧的姿勢,臉上沒怎么樣,耳朵卻悄悄紅了。 這是她和陳巽在一起從來不會有的感覺,同陳巽成親大半年,徐三娘從不知害羞是何物。 她和陳巽,其實更像朋友、親人,而非夫妻。 沈靖便不忍再逗她:“你這次可是實實在在的把俞伯嵐得罪個透,等顧家舊案了結(jié)之后再說吧?!?/br> 徐三娘認真道:“我能不能得罪他,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毖韵轮?,你如果不想動他,我就是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我。 沈靖怎會不知她心下所想,也不愿多計較:“‘你’,你是誰?” 徐三娘自知說錯了話,狡辯道:“你是陛下呀,陛下定不會和我一個鄉(xiāng)野女子一般見識對不對?!?/br> 怕沈靖真會和一個鄉(xiāng)野女子一般見識似的,忙說:“陛下不是說要帶我去逛逛嗎?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進皇宮呢!我們快走吧!” 說著便兩只手拽住沈靖,連拖帶拽的走出了沁雪亭,沈靖自然不會管她“我們”的叫法,也不會覺得她拽著他的胳膊有什么不對。 徐三娘自小便沒有什么男女授說不親的觀念,這大概得益于她并未讀過書。因此兩人十分和諧的走了出去。 只是沿途御花園的宮女太監(jiān)們卻是不得不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何時見過有人敢這么放肆的和皇上走在一起?沒大沒小沒尊沒卑,別說走在皇上前面了,就單單這樣拖著皇上,可是大不敬呀。 于是沈靖徐三娘一路說說笑笑,倒是愁壞了各路宮女太監(jiān),目瞪口呆寢食難安。 走到一處宮殿前面,沈靖剛剛要和她說這是蘭嬪住的玉清宮,徐三娘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想起什么事似的,望著沈靖。 沈靖見她目光空茫,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聲音都含著笑意。 徐三娘看著沈靖,道:“糟了,我這番鬧下來還沒有和陳巽解釋,他該不會想不開吧?不行,我得見他一面?!?/br> 沈靖差點忘了,眼前這個既聰明又狡黠的女子,她是有丈夫的。 ☆、一紙休書 陳巽付任前被沈靖召進宮,他一點兒也不驚訝,穿戴整齊,拿著一個信封,里面是他瓊林宴回來便寫好的東西。 進得清涼殿正殿,等著他的自然不是沈靖,而是徐三娘。 明明更親密的關(guān)系都存在過,此時竟然比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第一次見面還能聊幾句,他們四目相對,卻是兩廂無言。 ――一如他們的新婚。 徐三娘看陳巽這身月白的衣衫,想起了去年給他收拾包袱時的激動,以及進京趕考前一晚的荒唐夢。 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她從來沒愛過陳巽,而陳巽對她亦是奉父遺命,不得不娶。 可這近一年的朝夕相伴,又做不得假。 她心中酸脹,卻是自己親手造的孽,只能自己來收拾。利用了就是利用了,沒什么好說的。 徐三娘一揚脖,嘴里的刀子還未說出去,只聽陳巽道:“你比先時胖了些?!?/br> 只這一句,徐三娘的心臟好似被萬箭射中,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陳巽依舊是老樣子,溫潤、端方,甚至有些讀書人的呆氣。徐三娘最喜歡的,也是他那種天地自有公理在的呆氣。 陳巽見到徐三娘,卻是心中滿是平和。如果說來之前還有氣,有怨的話,那么現(xiàn)在卻什么都沒有了。 本該是最親近的兩個人,就算不能攜手走完以后的路途,至少曾經(jīng)共度難忘時光,有憾無悔。 陳巽道:“三娘,這個給你。明天我要回廣安縣做縣令?!?/br> 徐三娘木然接過信封,上面整整齊齊的瘦金體:徐三娘親啟。 “我……” 陳巽打斷她,突然道:“你想陪我一同回廣安嗎?” 徐三娘抬眸看陳巽,像是要把這個人印進頭腦中,雖不忍,卻還是抿著嘴,緩緩的搖了搖頭。一行清淚漫下,染濕了徐三娘手中的信封,氤氳。 陳巽笑:“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遺憾了。愿你求仁得仁,京中險惡,你多保重?!?/br> 雖說了離別的話,陳巽卻沒有走,抬手擦了擦徐三娘的淚,卻是越擦越多。 他溫言道:“別難過,就算你是利用我,我也不恨你。廣安讀書的歲月,京中通才客棧時光,這一路走來,若是沒有你,多么無趣。” 徐三娘搖頭:“騙了你就是騙了你。是我對不住你?!?/br> 陳巽道:“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 徐三娘抬手捉住陳巽為他擦淚的手:“我欠了你,日后若有需要我的時候,刀山火海萬死不辭?!?/br> 陳巽笑,抽出了手,輕撫徐三娘頭:“以前就覺得你有有紅拂的俠氣,現(xiàn)在看來還真沒錯。青天白日的,說什么呢?!愫煤玫模易吡??!?/br> 言罷欲轉(zhuǎn)身,徐三娘捉住陳巽的衣角,低聲道:“小心陸春秋,我錯看他了?!?/br> 陳巽點頭,深深的看了徐三娘一眼,道:“你保重。”轉(zhuǎn)身而去。 徐三娘送陳巽到清涼殿大門口,看著陳巽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宮墻盡頭。 徐三娘打開信封,蔥白般的手指展開信紙,仍舊是飄逸端莊的瘦金體,只看了標題的兩個字,徐三娘就抬頭看向湛藍蒼茫的天空,防止淚水再次打濕信紙。 那兩個字是:休書。 陳巽不恨她,陳巽成全她。——究竟是因為讀書人的氣魄風度,還是對她的關(guān)愛包容,都不重要了。徐三娘這輩子,欠了陳巽。 放眼望去,湛藍高遠的天穹,朱甍碧瓦的宮城,一只孤雁飛過,沒有哀鳴。 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沈靖坐在清涼殿東殿,心卻在思量,何簡其人,到底該不該用。何簡的叔父豐州刺使何隋,那是出了名的馬屁精,墻頭草,嫁女兒都恨不得把女婿放在秤盤上稱個幾斤幾兩。不知為何弟弟何晉卻娶了穆州刺使史桂茹的大meimei,史家又一直是十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