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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積年的老家奴?所以雖說有榜下?lián)層H一說,最后成婚的不過寥寥無幾。偏這廖道一就是這么一個幸運兒,還沒高中呢,就被朱家看中,抱得佳人歸,如今又高中解元,從此后便算是前途無憂了,是以這些讀書人說起這位人生贏家,無不酸溜溜的。正是這時,兩位鮮衣怒馬的富家公子打馬而來,一位英俊高大,一位卻肥頭大耳。肥頭大耳的那個得意揚揚地看了眼皇榜,歪著腦袋環(huán)顧左右,然后瞟著林朗這邊,“在下朱馳貴,忝列鄉(xiāng)試第二,得罪各位了!”林朗覺得這人的眼神特別奇怪,像是在對著自己示威一般。他看了看身邊的陳敬,見他臉色鐵青,便猜測這兩人約莫有什么過節(jié)。不等陳敬說話,早有人說話了:“朱跑蟲居然是鄉(xiāng)試第二!咱們南方真是好光彩呀,這回必定不會輸給北方了!”這便是反話了。建業(yè)本是人杰地靈,失去了都城的桂冠之后,便憋了一口氣要在文化上打壓西京,如今被個紈绔子弟壓在頭頂,心里都十二萬分的憋屈,口上自然毫不留情。朱馳貴似乎并不生氣,笑道:“你們就酸吧,本公子不在乎。不僅如此,本公子還要考狀元迎娶心上人。你們給我等著,你家公子今兒起,朱跑蟲變成朱馳龍了!”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這張狂的樣子看得林朗直皺眉。便是才華橫溢如盧恒、鐘邵京那樣的狂生,也沒見過這樣不著四六的。再看自己身邊的陳敬,果然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連牙齒的咯咯直響。他本來就長得單薄,雖不甚美,渾身都透著一股溫和的書卷氣,此時一張臉卻扭曲青白起來。林朗暗地納罕,不知兩人有多么大的過節(jié)。陳敬終于止住了發(fā)抖,卻終于忍不住冷笑道:“呸,你也配!”一直笑呵呵的朱賜貴突然面色兇狠起來,“陳敬,別以為你做過幾天朱家的府師,就敢侮辱亞元?我今日便要教導(dǎo)你這寒門子弟規(guī)矩!”說著,他揚起馬鞭就要打人。林朗因小時候面團子一樣總被人欺負,所以祖父讓他練了幾日的武,如今也算是文武雙全,此時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朱賜貴的鞭子,不叫他去打陳敬。而一直在旁邊不動的解元公子卻突然翻身下馬,將陳敬護在身后。朱賜貴也練過一點武功,此時見廖道一護著陳敬,不由氣得哇哇大叫,竟然指揮著家丁圍攻這三個人。說來這廖道一也是朱賜貴的姐夫,兩人一同前來,此時看著又不像有什么交情。陳敬是江南文壇的年輕領(lǐng)袖,據(jù)說這一次也是被朱家以延請西席為名,扣在了府中,才沒有能夠參加鄉(xiāng)試。朱馳貴這一下可犯了眾怒。眾士子趁著人多,都涌向朱賜貴。雙方陷入了混戰(zhàn)之中。榜下那幾尊泥菩薩登時活了,想上前勸解,然而學(xué)生們打紅了眼睛,哪里肯聽他們的。突然,聽得“啪”的一聲,一個香瓜砸在了皇榜上。有這香瓜開了頭,石頭、土塊雨點般砸向皇榜。沒多久,皇榜上就見不著一個整字兒了。一個石子彈了回來,正中陳敬肩頭。他原本看著就像是有不足之癥,這一下居然被砸得噴出一口鮮血。林朗見事情鬧大了,忙呼喚陳敬往外走:“陳兄,我們回去吧,小心傷著你!”陳敬仿佛被火燙了一般,趕緊跳出廖道一的懷抱。兩人走了不遠,林朗突然感覺有人在看他,回頭一看,便見著廖道一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而朱馳貴一臉兇險地對著林朗齜牙咧嘴,口里罵著:“小白臉子你給我等著,朱大爺遲早叫你好看!”把個林朗看得哭笑不得。朱家縱然沒落也是世家,怎的如今不僅和商戶結(jié)親,養(yǎng)出的子弟還這般廢材?把陳敬送回他的住所,林朗便自己回到客棧。想到自己夸下???,卻連前十都沒進,林朗臉就忍不住紅了起來,一時想起那人也沒進前十,不由對這一屆中榜之人既同情又羨慕。和當今太子有了同年的情誼,若是真有才華,只怕日后的仕途便順當了不是一分兩分,可惜自己卻沒有把握好這千載難逢的機遇。林朗枯坐了一陣,嘆了口氣開始給東都寫家書,覺得一只毛筆也有千斤重。正在這時,林朗聽見敲門聲響起,他走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是住在他隔壁的李赫,此人一改往日的神氣,畏畏縮縮地給林朗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今日幾位舉人老爺要宴請諸位同年,不知道林大人可能賞光。”這時代通過鄉(xiāng)試,中了舉人就可以授官,叫大人也沒錯,可是李赫這番話卻說得林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了不了,李兄是知道我的,慣常也不會處理這些人情往來之事,那些人也和我不熟……”其實是林朗對那幾個中舉的都沒有好感,所以并不想來往。若在往日,李赫少不得要教訓(xùn)林朗幾句,這時卻陪笑道:“哪里哪里,林大人過謙了。不過林大人日后若是需要師爺,為兄癡長幾歲,或恐也做得?!?/br>林朗雖然涉世未深,也覺得他這笑容說不出來的凄涼。原本一起考試一起喝酒的讀書人,經(jīng)過這么一次卻分出了三六九等,被李赫幾聲諂媚的林大人叫過來,林朗不免覺得尷尬。客棧住的基本都是讀書人,大堂也做酒水生意,今日便有一些高中的書生在此地包場舉辦宴會,還請了妓女陪場,李赫這一類落榜之人,自然而然淪為跟班丑角一類的人物,換做別的讀書人,大概是拉不下這個臉的。偏李赫要自己湊上去,只為了討好這幾位中了舉的昔日同窗,可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林朗自然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就一口回絕了。李赫也不再請,慢騰騰佝僂著背走了出去。不一時樓下果然響起絲竹之聲。聽著樓下的飲宴調(diào)笑之聲,林朗心里不由暗自嘆氣,這科舉如今已經(jīng)成了萬千寒門子弟甚至一些賤籍的后人唯一出頭之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確不是容易考的。幸虧祖父讓自己中了秀才之后推遲一回再考,又帶著自己延請名師,不然這一次也很玄。想到陳敬一介寒門,能夠憑自己的力量讀書成名,其中多少艱辛困苦,卻被朱家扣押失去了競爭資格,心里不由替他難過。而對于李赫一類的人,林朗有些輕蔑,又有些同情,一時間他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了。不知哪里飄來一陣幽怨的琴聲,曲調(diào)嗚咽,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