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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為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9

分卷閱讀299

    :“可……可是父皇不來接我,不要我了怎么辦?”

好吧,面對兒子的分離焦慮癥,楚昭徹底敗下陣來,只好用小朋友能夠理解的方式給兒子解釋自己必須要上朝,好在阿熙實在是個乖孩子,對于楚昭的解釋似懂非懂,卻輕易相信了父皇“永遠不會扔掉阿熙”的保證。

只是每次分開之后,阿熙就會變得更黏父皇。

甜蜜蜜地嘆口氣,楚昭俯下身將墜在自己腳上的兒子抱起來放在桌上,順手把毛筆塞到兒子手里,讓他坐在桌子上鬼畫符。

這一次朝堂爭鋒,可以看做是文官勢力對武將勢力的第一次試探性攻擊。權(quán)力動人心。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背褔@息一聲,覺得十分疲倦。楚熙敏感地抬起頭,偏著頭疑惑地看著楚昭,小臉上畫著幾道墨痕,宛如小花貓一般。

楚昭忍不住被蠢兒子逗樂了,一把提溜過來,抱著兒子看奏折。

政治有時就像一個染缸,一旦踏入就必然會被沾染上顏色,而且終生清洗不掉,直到人性中的溫情漸漸被看不見盡頭的權(quán)力斗爭所吞沒。

而自己懷里這個小小軟軟的家伙,他的命運就是從事政治,他將從父輩手中接過江山社稷,肩負(fù)天下蒼生投入王朝的興衰更替?;实垴{馭群臣,同時也被群臣中那股看不見的力量所駕馭和脅迫。

楚昭終于明白那些誅殺功臣的帝王心思了。一旦坐上這個位置,便有了許多迫不得已。然而楚昭和他的前輩不同,他其實并不愿意皇帝的個人權(quán)利極度膨脹。

崔景深,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楚昭垂下睫毛,玉色的手指輕柔地將兒子臉上的墨漬擦干。

遠在邊關(guān)的王若谷很快就一字不落的得到了朝堂上這場爭吵的全部訊息,他立即上折以病請辭,不過楚昭并沒有同意,反而讓他“帶病”留任。

為了讓邊關(guān)將士放心,楚昭還找了一只替罪羊——對于兵部尚書謝棣賞罰不公的事,也據(jù)理斥責(zé),予以糾正,罰了謝棣兩年的俸祿。

不理會跪在大興宮外哭窮的某只替罪羊,楚昭老老實實趴在太極殿里的書桌上給王若谷寫信。

我最近聽說邊關(guān)的軍糧,是要求士兵到一二百里之外去支取,士兵頗以為苦。他們一戶數(shù)口之家,就依靠這一石糧食活命,不僅發(fā)放得不及時,且斤兩還不足。同時又要他們到數(shù)百里之外去等候領(lǐng)取,往返道路,雇人雇車,這錢是誰出?名義上是一石,其實不過八九斗!況且近來又有一些攤派,都在這糧食里出,這么干,想讓士兵吃飽、為國家折沖御侮,那能成嗎?我聽說,按照過去的制度各區(qū)駐地都有官倉,倉庫如今雖然有損壞,但制度還在,官員也還在。能否修理一下,就近發(fā)軍糧呢?此事你也不必上疏了,直接和管糧郎中商量個辦法就是了。我已與盧恒說過,要多少自取即可。

寫完這封信,楚昭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忍不住提筆續(xù)道:天下間的事情,向來是知易行難。經(jīng)天緯地的法子,說是誰都會說;到了實際去看,你面對的,簡直如爛泥一潭。便是昭身為一國之君,偶爾也難免和光同塵,更何況將軍你呢?必然是頗多掣肘的,師父的難處我都知道,便放手去做吧,以后也不必給那些京官送什么冰敬碳敬了,都城有我呢。師父若送,不如送我。(見)

添了這么一句,楚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信用蠟丸封好。

遙聞鼓角,北望燕山,師父,我當(dāng)年許下的諾言,并沒有絲毫落空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貪污你什么,你還要來罵我?把我騙去那么遠,一百貫都不給我?←←這首歌簡直魔性。傻白甜最近沒有,我知道你們不想看低水平政斗,不過我還真想試著寫一寫。不是登基后畫風(fēng)直轉(zhuǎn),是因為地位變了,君臣之間本就如此。為君其實已經(jīng)很理想主義,很溫情脈脈了。

注:我最近聽說邊關(guān)的軍糧……就近發(fā)軍糧呢?這一段信是歷史上的張居正寫的,官居xx曾經(jīng)引過,這里用給楚昭,是我水平有限編不出同等水平的奏折。特此說明。

第134章

八月秋高氣爽,而千里之外的云中郡已是漫天飛雪,朔風(fēng)呼嘯。

天還沒亮,營地里便吹起了號角。

軍中爺們糙,加上極寒的天氣下衣服浸了汗水,棉衣就不耐穿,去年的棉衣已經(jīng)穿脫了線,露出白色的棉花,聽說今歲的棉衣尚且沒有著落,衣服便都找相好的細(xì)細(xì)拾掇過穿在鐵甲之中。

雖然塞外苦寒,將士們卻毫無怨言——往年鐵甲冷得刺骨,不還是照樣全副武裝,時刻準(zhǔn)備戰(zhàn)斗?比起老年成里的事,如今天子對他們實在厚道。況且王大將軍也和大家一樣待遇,自然無人不平,頂多聚在一起的時候罵一罵都城里的文官兒。

不過這樣的時間也不多了,軍隊很快開始訓(xùn)練,將士們在呼嘯的寒風(fēng)中拉弓練兵,身上騰起白霧似的汗氣。

王若谷平時都和士兵一起cao練,今日卻提前離去,打算看望一下守邊陣亡的將士遺孤。

在這極北的邊地,天往往黑得早,過晌午不久,已經(jīng)露出麻青色。再過一時,太陽還在西天掛著,月亮卻已經(jīng)從東邊升了起來。

王若谷這一路探望過去,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雪壓冬云,濃重稠密得仿佛要朝人壓下來一般。

跟在王若谷身邊的偏將吐出一口濃痰,落在地上就成了冰坨。

“這鬼天氣,看來又有一場黑風(fēng)暴。套兩層棉衣都不抵事?!?/br>
王若谷抬頭看了看天,附和了一句:“是啊,看來天氣不會在短期內(nèi)好轉(zhuǎn)了?!?/br>
說完這番話,王若谷率先迎著風(fēng)雪往前走,浩瀚的沙海在他腳下延伸,雪白的積雪沙粉般混合在黃沙之間,一腳踩上去,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是建業(yè)絕難見到的情景。

飄飄揚揚的落雪堆在王若谷肩頭,染白了他的頭發(fā)?;蛟S也不是落雪吧——

年僅四十正值壯年的王若谷兩鬢間,早已有了縷縷銀絲。

一陣朔風(fēng)吹過,揚起陣陣雪霧,夾雜著馬匹的嘶鳴,更增添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蒼涼和叫人若有所失的悵然。

“將軍,眼見著風(fēng)雪越來越大,咱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吧?!笨粗跞艄炔蛔杂X地?fù)崦艘幌卵鼈?cè)舊傷,身邊忠誠的偏將悄悄地上前一步,替將軍遮擋住撲面而來的風(fēng)雪。

行一程,風(fēng)雪中漸漸露出一間小茅屋。正是王若谷身邊一位受傷的老部下退伍后開的酒肆,軍隊里的人常去。

因為大楚的商品物美價廉,在西域諸國十分受歡迎,隨著大批行商的涌入,云中郡這幾年倒繁華起來。這間酒肆因處在四通八達的十字路口,南來北往的行商多有在此歇腳的,每日客來客往,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