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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薛振的時候,長留稟報暗中還有一股勢力,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能夠扇動帝都的貴族,那個人究竟會是誰呢?一個名字閃過楚昭的腦海,可是卻又被他否決掉了。自己十歲左右的時候,盧三顧的確表達過對喻王不滿,從而直接導致祖父不得不用自己作為誘餌完成布局,可盧三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帝都士族的首領了,他為何要做這種看上去對自己全然沒有好處的事情?陳參的計謀中完全沒有考慮過犬戎人不配合的因素,是不是說明隴西豪右和犬戎已經(jīng)有了勾結(jié)?莫非衛(wèi)霽流放北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投敵叛變?這么一想,楚昭越發(fā)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身陷羅網(wǎng)之中。將楚昭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陳參心中的喜悅和贊賞更加明顯,然而表面上,卻冷颼颼地說道:“看來是我錯了,殿下終究并非秦始皇漢高祖之才,倒是有點像惠帝劉盈,心慈手軟,善惡分明。陳參只憂心我大楚的未來……”說著,陳參滿面都是沉痛之色。楚昭一聽這話,何止是臉色不好看,簡直是滿臉都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就算我們兩個心有靈犀,你也好歹委婉一點啊。如果陳參說話一直這種風格,估計早就沒命了。哼,還不是吃定我脾氣好,重人才嗎。一陣刺骨的北風刮過,帶來的寒意幾乎要滲入人的骨頭里去。瘦削的謀士轉(zhuǎn)身之時,幾乎被這股寒風帶倒,他穿的單薄,被冷風一吹,不由打了一個寒戰(zhàn)??瓷先ビ悬c可憐。楚昭忍不住小聲嘀咕道:“真是任性?!?/br>見陳參的臉已經(jīng)被凍得清白,楚昭心頭熱血涌起,到底還是不忍心,便猶猶豫豫地脫下身上的輕裘,披在陳參的肩膀上。因為兩人離得很近,這回楚昭看的很清楚,陳參先是被雷劈一般愣在當場,然后他的眼中露出難以名狀的驚訝之色,隨后一股純?nèi)坏南矏偙銖闹薪櫝鰜?,似乎這個陰柔詭譎的男人在這一瞬間,完全失去了對自身情緒的控制。天地間安靜地幾乎能夠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兩人交錯間,楚昭感覺到有一粒冰涼圓潤的珠子被塞進自己手心。福至心靈一般,楚昭旋即大聲而輕慢地說道:“這件貂裘沾上了塵土,本王不想要,便賜給你吧。”看上去十足一個欠揍而傲慢的小王孫。這種公子哥,該是陳參最討厭的類型。隱在暗處的窺探者放心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連禮賢下士都不懂,這位占據(jù)嫡長位置的臨淄王也不怎么樣啊。淡淡地看了楚昭一眼,陳參略頓了頓,終究不復多言,轉(zhuǎn)身踏雪而行。漫天風雪迷離了雙眼,呼嘯著盤旋在他身側(cè)。然而,身上的外套猶自帶著暖融融的體溫和微不可查的奶香,陳參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涌動著一股暖洋洋的熱流。將披風的兜帽戴上,那張隱藏在陰影之中的面容上,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殿下,請放心,會弄臟手的事情,由屬下來完成。擾亂江山的罵名,由屬下來擔。骯臟的朝堂,血腥的戰(zhàn)場,甚至是失敗的困境,上窮碧落下黃泉,陳參都將追隨主公,篳路藍縷,開創(chuàng)屬于我們的盛世。據(jù)后世史書記載,這個被稱為毒士的男人身具反骨,三嗜其主,最終為穆帝收服。從此,這個本該攪得天下不得安寧的謀士消失在臨淄王的幕府之中,成為穆帝背后的一個影子。每當穆帝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背后總有一個文弱的身影,為他獻上一條條狠毒的計策。他沒有妻子兒女,也從不和同僚來往,除了寫游記再無其他愛好。然而每次穆帝用此人,則必然使大楚發(fā)生翻天覆地的巨變。有人說他后半生還算忠君,也有人認為他只是識時務而已。陳參做的事情,從來不能堂皇的寫在史書上,賞功宴上也從無他的身影。縱然后世多有微詞,凌煙閣中終究還是有他一個位置,沉默地訴說著一個謀士對他的主公不能宣之于口的忠誠和摯愛。*系統(tǒng)公告:陳參歸入臣屬之列。起始忠誠值90。*對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楚昭得意洋洋地一扭頭,就看到韓起規(guī)矩地站在一旁,峻拔硬朗的身子,下巴堅挺,入鬢的劍眉蹙了一下,然后永遠內(nèi)斂泛幽的眼在楚昭身上緩緩掃視。有點不對。楚昭明顯感覺到一向沒什么情感波動的韓起似乎在不高興。莫非是在吃醋?不知為何,楚昭就有點心虛,忍不住清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嘆氣:“這些謀士的身體真是太弱了。哎,一個個都瘦骨伶仃的,也是可憐?!?/br>韓起嗯了聲,并沒有接話,只是摸出一個哨子,這個哨子非常奇怪,盡管韓起很用力地吹了一下,可是楚昭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側(cè)耳傾聽片刻,韓起方道:“那些人已經(jīng)躡在陳大人身后離去了,我讓羅致派人跟著他們,雖然屬下親自護送陳大人嗎?”風雪中,韓起的臉好像是冰雕一般冷峻,泛紅的眼珠子讓他看上去好像一個英俊的惡魔。楚昭縮了縮脖子,難怪自己身邊的人還有宮里的內(nèi)侍都說阿起好可怕,簡直不怒自威。“阿嚏阿嚏阿嚏。”還沒來得及答話,楚昭已經(jīng)忍不住連打好幾個噴嚏。鼻尖也變得紅彤彤的。墨黑的大眼睛因為太冷的緣故,迅速變得水汪汪。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剛才還埋怨韓起給自己穿太多,此時楚昭一脫了外套才知道厲害。陳參一離開,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瞬間現(xiàn)出原形??v然天生就該是統(tǒng)御萬物的王者,到底現(xiàn)在也只是條需要被好好呵護的幼龍。只是鮮少有人能夠撥開那層神秘而變幻莫測的云氣而已啊。韓起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飛快地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世子殿下身上。然后他又摸出那個哨子吹了幾下。只聽嗖一聲,風雪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頭戴兜帽的人。“再去取一件輕裘過來?!表n起輕聲吩咐道。“諾?!蹦侨擞止眵劝愕叵г诹嗽?。“這人是誰?”楚昭不由得很是好奇。自己怎么從來沒見過此人。韓起答道:“不瞞殿下說,屬下的師父正是鬼谷子。和薛振一戰(zhàn)之后,屬下已經(jīng)得到了師父傳下來的另外一半鉅子令,獲得了師門傳承。”“鬼谷子不是五十年前就死了嗎?”饒是楚昭沒什么見識,也知道這個傳說中亦正亦邪、精通六韜的大楚第一高手。五十年前,正是此人忽然出現(xiàn),單人匹馬幫初登基的慶正帝守住了潼關,阻擋犬戎鐵騎南下,才阻擋了一場彌天大禍。然而天妒英才,此人最終因為抗擊犬戎而戰(zhàn)死,慶正帝尊其為墨皇,列為抗犬戎第一人,還在封狼山為其刻石立碑。“此事說來話長,殿下,眼見著雪越下越大,若是再不動身,只怕大雪就把山路封住了。謝老大人還等著您呢?!表n起出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