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讀書人。

    秦玨和羅錦言來到楚茨園，看到小表妹全須全尾地站在面前，面色紅潤，眼睛明亮，李青風(fēng)和羅建昌這才放下心來。

    上次他們來送妝時，秦二夫人吳氏那么尖酸刻薄，雖然知道惜惜不會受窩囊氣，可他們還是有些擔心，據(jù)說惜惜身邊的白九娘是會武功的，若是剛成親就把嬸嬸打了，對惜惜也沒什么好處。

    到了楊樹胡同，就見羅紹已經(jīng)等在二門。

    “爹爹?！彪m然明知不能哭，可羅錦言的眼中還是有了濕意。

    羅紹上下打量著女兒，忽然又看向一旁的秦玨：“惜惜怎么瘦了？”

    秦玨滿頭黑線，你閨女是前天晚上才嫁到我們家的，一頓都沒少吃。

    好在這時李毅和李大舅母過來了，眾人在二門處遇到，契闊幾句，才算把這件事掀過去。

    秦玨松了口氣，暗地里發(fā)誓等到羅錦言回來住對月時，一定讓她胖上一圈。

    楊樹胡同里還有一位貴客，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張謹也來了。

    說起來自從張氏嫁到羅家，羅錦言也只見過這位外公兩三次，而且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她是直到送妝的那天，才知道張謹送了五抬破壺，她并不知道秦玨砸壺的事，但也沒有覺得奇怪，張謹這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送五抬破壺給她當嫁妝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羅家長房、張氏娘家的兩位姐夫，以及李毅一家全都來了，新姑爺在前面見親戚，羅錦言則在后院和女眷們寒暄。

    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凡大奶奶悄悄告訴她：“廖家三爺已經(jīng)不管這事了，廖老太爺和廖大老爺?shù)男烹m然還沒到京城，可看廖家三爺?shù)膽B(tài)度，這件事十有八、九會不了了之，就是四叔那里有些不妥。”

    廖家三爺是指廖云。

    羅錦言也猜到廖云不會再管這件事，凡大奶奶的這番話在她意料之內(nèi)，聽到最后一句，她便笑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大表嫂不用擔心?！?/br>
    凡大奶奶有些不解：“可若是兩個巴掌都拍起來了呢？”

    羅錦言笑著說道：“那也要吃飽喝足有力氣才能拍響啊。”

    廖雪心高氣傲，肯定不會跟著李青越吃苦，若是李青越?jīng)]了家里的供給，那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廢人，廖雪到時還會和他一起拍巴掌嗎？

    ＊＊＊

    惜惜的新生活開始了．

    第三一三章 探虛實

    三朝回門，羅家在京城里的親戚都來了，昌平的親戚大多回去了，但羅建昌是舅爺，他和妻子勞氏也在。

    秦玨還是第一次正式面對羅家的親戚們，羅家早已分宗，親戚中也沒有讀書人，倒也容易應(yīng)付。

    但是兩個外家也在，張家是當世鴻儒之家，張謹?shù)膬蓚€兒子、三個女婿都是兩榜進士，其中一個還是狀元郎。

    但是他們和秦玨早就認識，二姨夫狀元郎的母親當年曾和秦牧議親，是金陵陸家的老姑太太，和秦?zé)畹陌l(fā)妻陸氏是同宗，與秦家二房的左夫人是表姐妹，因此，若真論起輩份，秦玨和張家二姨夫應(yīng)該算是平輩，但是若從羅家這邊論起......陸家和秦家的關(guān)系也就自動忽略了。

    和張家的一門芝蘭相比，揚州李家就是銅臭氣的商人了，但秦玨對李家反而比張家更重視。

    他和張謹太熟了，熟到能一起到天橋賣藝。

    可李家不一樣，惜惜對李家比對羅家還要親厚。

    四位舅兄中，李青凡為人仗義，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李青風(fēng)豁達爽朗，待人赤誠，秦玨與他相處很好；李青書老實木訥，典型的老好人；李青越有幾分清傲，看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很懷疑他似的，既是讀書人，那懷疑的應(yīng)該不是他的功名，而是他的學(xué)問吧。

    秦玨對這種懷疑見怪不怪，他剛到翰林院時，那群書呆子十個有八個這樣看他，甚至私下里議論，說他之所以被點了探花，全是因為他刺殺寧王的戰(zhàn)功。

    直到后來三甲的文章傳了出來，那些人才沒了不屑，只有害怕，怕惹他不快手起刀落。

    張家的兩位姨夫和秦玨談起學(xué)問時，秦玨應(yīng)對自如，李青凡和李青風(fēng)對這些不懂，又是晚輩，就和李青書、羅建昌到一旁說些京城的風(fēng)土人情，反倒是李青越一直側(cè)耳恭聽，再看秦玨時，沒有了懷疑，多了幾分不忿。

    秦玨見這位表兄如此難懂，也就懶得理他了。

    他并不知道李青越此時心里很不舒服。秦玨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jīng)名滿天下，看他與張家兩位姑爺?shù)膽?yīng)對，也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這些世家子弟就是天生好命，他們家學(xué)淵源，隨便寫篇文章就能爭相傳誦，占盡了天時地利。

    所以他才想求娶廖雪，廖雪雖是庶女，但出身名門，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將來相夫教子，決不會像母親和大嫂那樣俗不可耐。

    他就想娶個像廖雪這樣的女子，過上真正的讀書人的日子，而不像現(xiàn)在，整天聽到的就是父親和哥哥們談?wù)撋馐鼊?wù)，母親和嫂子則張口閉口都是家里的瑣事。

    可現(xiàn)在他被家里管得很緊，父親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決不會為他求娶廖雪。

    他若是秦玨就好了，雖然只是七品小吏，可已經(jīng)出仕，父親兄長不能再對他的事橫加阻撓。

    不過秦玨白瞎了一個好出身、滿腹的好學(xué)問，竟然娶了惜惜，惜惜長得雖然美，也讀過幾天書，可是和廖雪相比，不過是個花瓶而已，若不是姑夫娶了鳳陽先生的女兒，秦家怎會看上她？

    秦玨當然沒有閑功夫去琢磨這位表兄的小心思，明嵐進來說，常一凡來了。

    羅紹愕然，秦玨也愕然，今天是新姑爺?shù)情T的日子，他來做什么？

    常一凡一身青蓮色的杭綢直裰，束著羊脂玉的簪子，長身玉立，氣質(zhì)瀟灑。見到秦玨，他老實不客氣地說：“你可能不知道吧，賤內(nèi)和羅家大姑奶奶是閨中密友，所以我也算是娘家人?！?/br>
    羅紹為人憨厚，見常一凡來了，他起先有些驚訝，畢竟常一凡是莊淵的孫女婿，而莊淵是羅紹的頂頭上司，現(xiàn)在聽常一凡這樣說，他便釋然了，還叮囑常一凡不要客氣。

    到了傍晚時分，秦玨才帶著羅錦言離開楊樹胡同，回到明遠堂。

    兩人換了衣裳，便去楚茨園見秦?zé)睿瑳]想到秦牧居然也在。

    秦?zé)钕蛄_紹問候了幾句，沒有留他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