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娘是他送去的人，小丫頭心眼那么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會打發(fā)白九娘去辦事的。

    究竟有什么事呢？

    可惜明天就要下場了，要到第十天才能出貢院。

    也不知明天早上，惜惜會不會去貢院門口。

    秦玨想到這里，便轟了沈硯回家，自己倒頭就睡，他們的人從河南馮家抓了幾個(gè)人回來，他和沈硯審問了兩天，還是一無所獲，兩人全都累壞了。

    ***

    明天三更，第一更在上午。(。)

    第二六五章 炒肝兒

    八月初九，天還沒有亮，楊樹胡同的燈便依次亮了起來。

    張氏看著坐起身的羅紹，笑著說道：“你還是叫上惜惜一起去吧?！?/br>
    羅紹無奈地?fù)u搖頭：“沒有成親，畢竟不太好，再說天還沒亮，惜惜還睡著?！?/br>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來，把手探進(jìn)錦被，輕輕撫摸著張氏依然平坦的小腹，柔聲道：“寶寶，爹爹去送你姐夫，你就要有個(gè)進(jìn)士姐夫了。”

    張氏忍俊不止，可又舍不得把他的手拿開，吃吃笑著：“當(dāng)著惜惜你可別這樣說，姑娘家臉皮薄?！?/br>
    羅紹嘿嘿地憨笑：“那哪能呢，我也就是和你說說，玉章這孩子我是太滿意了，你不知道他對惜惜有多上心?！?/br>
    “我怎么不知道啊“，張氏坐起身來，笑道，“明遠(yuǎn)堂的那個(gè)丫頭可是每天都來送東西，惜惜先前不理不睬的，現(xiàn)在就算是在我屋里，聽說那丫頭送東西過來，也會出去看看。”

    “哦？還有這事？那就好，那就好?！绷_紹笑彎了眼睛，先前他讓惜惜給秦玨制墨，小丫頭老大不情愿的樣子，看來這女兒家的心事，還是要婦人才能看出來，他這個(gè)當(dāng)?shù)模€是粗心了。只要惜惜也滿意這門親事，他就放心了。

    這時(shí)，有犬吠聲傳來，那聲音又尖又細(xì)，卻又高亢無比。

    羅紹皺眉：“惜惜怎么這樣早就過來了？”

    張氏笑得不成，如果她沒有嫁給羅紹，一定想不到會有人判斷女兒來沒來，是全憑狗叫的。

    結(jié)果羅紹出去一看，湯圓正在樹下刨坑，卻不見羅錦言。

    “惜惜哪去了？怎么只有你一個(gè)？”羅紹問道，話一出口才覺自己好笑。

    放眼望去，只見一個(gè)丫鬟站在西跨院門口，正和一個(gè)婆子說著什么，那婆子垮著臉，老大不樂意地從丫鬟手里接過放著蓋碗的托盤，轉(zhuǎn)身走了。

    那丫鬟便朝著湯圓跑過來，見羅紹站在湯圓旁邊，慌忙曲膝行禮：“擾到老爺了，奴婢這就抱它走。”

    羅紹皺皺眉，問道：“小姐起來了？怎么讓人把早飯端走了？”

    剛才那個(gè)婆子是小廚房的，羅紹屋里的早膳也是她送過來的。

    那丫鬟是羅錦言身邊的春份，聽老爺問起，她忙道：“小姐說幾年沒有吃過炒肝兒了，這兩天就想吃那一口，灶上備了食材，今天做過來了，小姐嘗了嘗，覺得味道不好，讓灶上的人端回去了?！?/br>
    炒肝兒是京城小吃，路邊街?jǐn)偠加匈u的，但大戶人家不會在街邊買吃食，都是讓灶上去做。

    羅紹還記得，惜惜小時(shí)候剛來京城時(shí)，他和李青風(fēng)常常帶她去吃炒肝兒，這幾年好像確實(shí)沒有吃過。

    灶上的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廚娘，哪里會做這種街頭巷尾的小食。

    自家女兒就是想吃個(gè)炒肝兒而已，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山珍海味，但凡能尋來的他也不會虧待女兒的胃口。

    羅紹對春份道：“讓小姐收拾收拾，我?guī)鋈コ猿锤蝺骸！?/br>
    兩文錢一大碗的炒肝兒而已，又不是吃不起。

    春份答應(yīng)著，抱著湯圓跑回西跨院。羅紹叫來個(gè)小丫頭，道：“我?guī)〗闳コ猿锤蝺?，你問問太太，要不要一起去？?/br>
    小丫頭很快回來，道：“太太說她沒有胃口，您回來時(shí)路過八寶齋，給她買匣子楊梅糕吧。”

    張氏這陣子害口，就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吃食，羅紹想到這里，心里也是甜甜的。

    他叫了遠(yuǎn)山和明嵐便往外走，還沒到門口，就見羅錦言俏生生地過來了。

    穿著件青綠色荷葉暗紋妝花褙子，鵝黃色十二幅湘裙，梳了雙螺髻，插了一對南珠珠花。

    他這個(gè)女兒被他嬌寵慣了，張氏是繼母，自是也沒有給她立規(guī)矩，惜惜十天里有八天是睡到自然醒，今天為了吃個(gè)炒肝兒，一大早就起來了，真是小孩子。

    “爹爹，到哪兒吃炒肝兒啊，是到北大寺門口嗎？”羅錦言甜甜地問道。

    “你忘了，玉章今天下場，咱們先到貢院門口送他，然后就到貢院后街的小胡同里去吃，那里的炒肝兒比北大寺的還要地道?！?/br>
    “好吧，還要先去貢院啊?！绷_錦言懶洋洋地說道。

    羅紹直搖頭，玉章今天下場啊，她就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秦玉章還比不上一碗炒肝兒。

    貢院門前已經(jīng)聚滿了人，有外地來的舉人，也有京城里全家出動過來相送的。

    遠(yuǎn)山一眼就看到了秦玨，他穿著深藍(lán)色杭綢直裰，身邊站著個(gè)十七八歲的少年，長著張娃娃臉，稍微有點(diǎn)胖，笑容可掬地和他說著什么。

    “大人，秦大爺在那邊，站在他身邊的是秦家五爺秦珈，倒是沒有看到秦大老爺。”

    羅紹下了轎子，明嵐早就飛奔著跑到秦玨面前：“秦大爺，我家大人來了?！?/br>
    秦玨轉(zhuǎn)身去看，便到一前一后兩頂轎子，停在不遠(yuǎn)處，他的心怦怦直跳，張氏有孕不便出門，跟著羅紹一起來的，應(yīng)該是惜惜吧。

    他和秦珈連忙來到羅紹面前，抱拳行禮，向羅紹引見秦珈。

    羅紹微笑頜首，對秦珈道：“擅畫山水的秦五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秦珈臉色微紅，連聲道：“羅大人謬贊，謬贊。”

    心里卻對羅紹親近起來，他無心科舉，唯獨(dú)鐘情做畫，為此常被垢病，羅紹是第一次見面，竟然知道他擅畫山水，而且沒有半分輕視。

    羅紹看看秦玨身后，果然不見秦?zé)?，心中不禁?zé)怪起來，會試這么重要的事，做父親的居然沒有出現(xiàn)！

    他對秦玨的口氣更加親切，叮囑他萬不可急躁，時(shí)文不用太過收斂。

    秦玨卻不時(shí)偷眼瞥向身后的轎子，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