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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竟是你外家早年的一件不光彩的舊事,我看后大怒,便讓人找了個由頭,在他任滿后壓了他一下,他雖然調進六部,卻也沒有實權。” “去年十月,他請假回鄉(xiāng)侍疾之前,我與他都沒有過來往,卻沒想到,他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給我寫來這樣一封信?!?/br> 秦玨把那封信反復看了兩遍,冷笑道:“您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秦燁皺眉,斥道:“我給你看這封信,是讓你聽話,老老實實去山西,就算是在通州,也不要惹事生非?!?/br> 秦玨目光炯炯,看著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說,一旦趙櫟得了天下,您就投奔過去,像江南那些大儒們一樣,為趙櫟粉飾太平?而我?guī)е褡州叺男值軅儚奶氐轿靼怖霞?,逃過一劫?這樣一來,天心閣保住了,秦家保住了,你被王朝明拿捏的那個把柄也保住了?” “書生意氣!”他怒道,把那封信重重摔在幾案上。(。) 第一八四章 將星現(xiàn) 秦燁怔住,他的兒子是在訓斥他嗎? 從秦玨四歲開始,父子之間的對話便不再父尊子恭,更多的是爭吵和惱怒。 但說他“書生意氣”,還是第一次。 他又能如何? 秦老太爺在世時曾經對他說過:“即使秦家只能活下一個人,那也要是玨哥兒?!?/br> “對,你二叔父是四皇子的師傅,一旦寧王打進京城,我們秦家便如砧板之rou。要想保住天心閣,保住秦家,只有委屈求全。我一不為官,二不著書,名聲于我又有何干?而你是長房嫡孫,是宗子,秦家日后興旺還要靠你。我在京城守著天心閣,你們回西安老家休養(yǎng)生息,這才是家族根本。”秦燁正色道。 秦玨哼了一聲,渾似這番話根本沒有聽到,他繼續(xù)問道:“您究竟有何把柄被王朝明抓在手里?是和我外家有關?莫非您就是因為這件事沒有入仕,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出宗主之位?” 他連珠炮似的灼灼逼人,秦燁被他問的一時怔住,若論口才,他是比不上兒子的。 許久,他才緩緩道:“......你外家出身綠林,之后雖然改邪歸正做了商戶,但論起出身,畢竟不光彩?!?/br> 秦玨的眉頭皺成“川”,這讓他珠玉般的俊顏憑添了幾分成熟。 “綠林?您和我娘成親的時候不知道嗎?祖父沒有讓人查過她的身世?祖父眼里不容沙子,我清楚記得,祖父曾將祖母留下的幾件傳家寶全都給了我娘。祖父素重門第,如果我外家真是這樣的出身,祖父絕不會這樣做?!?/br> 程茜如是祖母的外甥女,其母出身太原名門陸家,其父雖然出身寒門,可卻是那一年的榜眼,即便如此,秦老太爺依然認為,程茜如不配做他的繼母。 “我說是那就是,你難道還不信親生父親?”秦燁大怒,聲音也抬高了幾分。 秦玨反而笑了,他對秦燁道:“也就是說王朝明利用我母親的事來要協(xié)您,讓秦家倒戈,秦家投靠了趙櫟,秦家的門生故舊也和趙櫟脫不了干系,他這一招就和在江南時做的一樣,對吧?” 秦燁沒有說話,屋內落針可聞。 秦玨又道:“我不愛讀書,偏偏您又不想讓我走科舉之路,可眼看著二叔父便要禍延全家,我本來還想拼死一搏,讓秦家渡過此劫,現(xiàn)在不用猶豫了,您想忍辱負重,我不想;您想當砧板之rou,我更不想?!?/br>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秦燁怔了怔,高聲叫住他:“等等,你要去做什么?” 秦玨轉過頭來,微笑道:“讓二叔父陪著四皇子一起哭,我去把趙櫟和王朝明的人頭割下來,看看世人還會不會怪罪秦家人沒有教好四皇子,再看看沒有腦袋的趙櫟和王朝明還敢不敢要協(xié)秦家。” 他頓了頓,又道:“秦家是您的,也是我的。趙櫟若是只靠王朝明一介書生,也不會一路所向披靡;同德皇帝若是只靠一干子文臣斗嘴皮子,亦不會征高麗滅靼韃,關鍵時刻,不是看誰握了別人的把柄,而是看誰手里有刀,殺人的刀?!?/br> 他說完便走了,次日便帶著他的人去了通州。 而此時此刻,遠在京城的秦燁望著陰沉沉的夜空,腦海中想到的就是秦玨說的那句話。 “關鍵時刻,不是看誰握了別人的把柄,而是看誰手里有刀,殺人的刀?!?/br> 這就是秦老太爺引以為豪的孫兒,秦家的子孫嗎? 這是他的兒子嗎? 他為何生了一個這樣的兒子? 是先祖烈公顯靈,讓秦家的子孫中又有一個這般的血性男兒? 更或者是因為血脈,那以驍勇狠辣著稱的血脈...... 但他不想,他真的不想看到...... 陰云漸漸散去,有星斗顯現(xiàn),秦燁定睛望去,心卻沉了下去。 前兩日黯淡下去的帝星重又璀璨,而在帝星旁邊,一星涌現(xiàn),耀眼奪目。 將星現(xiàn)! 秦燁后退幾步,背靠著欄干才沒讓自己摔倒。 不要! 他不要! 那顆將星距離帝星是那么近,那么近。 巨大的恐懼遍布全身,十九年來,他日夜擔心的事,終于來了。 讀書多好,秦家擁有舉世聞名的天心閣,秦家人都是讀書人。 可偏偏秦玨不愛讀書。 不愛讀書也就罷了,那就做個凡夫俗子便好,秦家有的是田莊店鋪,他跟著自己學習庶務也好。 可偏偏秦玨聰明絕頂。 別人寒窗苦讀,不如他過目不忘;別人讀書他在玩,別人用功時他在練武;別人正在盤算著能不能下場時,他早已考取了舉人。 可現(xiàn)在帝星身邊的,不是文曲星,而是將星。 不,不,他連科舉都不想讓兒子去考的,更不能讓兒子有朝一日手握兵權。 一旦有那么一日,天下便離大亂之日不遠矣。 任何人都可亂天下,趙櫟可亂,王朝明可亂,但唯有秦氏子孫不能亂。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秦燁昏死過去。 躲在暗處的若谷飛奔過來,將秦燁背起來,躍下楚茨園的小二樓。 十一月十八日,大雪紛飛。 往年要到臘月里,才會有這么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