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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一條船,會去東海?!彼⒁曋贿h處的冰湖,平靜地一如往常。 “做海盜的話,只有一條船不夠?!彼f得很認真。 他側(cè)過臉來看著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怎么和我一個朋友一樣,我說要去東海,你們就說我要去做海盜,我去找人不行嗎?” 羅錦言沒有笑,她不覺得她有什么可笑,馬販子改行當(dāng)海盜,難道可笑嗎? “到海上找人?”她問道。 “嗯,我去找我娘。那年我四歲,也是上元節(jié)的晚上,我娘帶我來到這里,那夜的煙花也很美,我很開心,我娘怕我著涼,把我抱到車上,她讓我要聽祖父的話,要好好讀書?!?/br> 羅錦言沒有說話,默默地聽他說下去。 他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或者,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不論這人是誰,也不論這人想不想聽,在沒在聽。 “后來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我躺在家里的炕上?!?/br> “我哭著要找娘,乳娘抱著我只是哭,后來我才知道,那天我爹和我娘吵架,我娘帶著我出去,把我留在騾車上,讓車夫送我回來,她卻不知所蹤?!?/br> “祖父把我接到他的園子里,可我不死心,我要找我娘??墒菦]有人去找我娘,連我爹也沒有去找,有一天我偷偷溜回原先住的地方,我想問問我爹,為什么不去找我娘?!?/br> “我聽到有兩個嬤嬤正在悄悄說話,她們說我娘一定是跑回東瀛了?!?/br> “我找到我爹,問他這是不是真的。我爹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然后一言不發(fā)地走了?!?/br> “那天我一直都在哭,可是沒人理我,幾天后,家里就給我娘辦起了喪事,還讓我在棺材前磕頭,可我知道,那棺材里放的只是我娘的一套衣裳和頭面。我去找那兩個嬤嬤,我想讓她們給我做證,可我找遍家里的角角落落,也沒有找到她們。” 一一一一 親們,這是第二更,晚上還有一更啊,等我。 第一一二章 闌珊處 “我爹把我按在地上,一遍遍地對我說:你娘已經(jīng)死了,她已經(jīng)死了!” “我咬了他一口,爬起來跑進祖父的園子?!?/br> “一年以后,我爹就續(xù)弦了,娶的是他的表妹。我看著那個我本來叫做表姑的女人趴在地上,給我娘的靈位磕頭,于是我走上去,朝她屁|股上踢了一腳?!?/br> “我娘活得好好的,不用她當(dāng)死人一樣磕頭。我爹狠狠揍我一頓,從那以后,我就想長大以后要去把我娘找回來。我造了一艘大船,還找到有經(jīng)驗的船工,等到我把揚州的事辦妥,就能出海了。” 大周有海禁,營造私船和販賣私馬一樣,都是大罪。 尤其是私船出海,會被當(dāng)成海盜或倭寇的。 不過,他敢販馬,當(dāng)然也敢出海。 “你為何要告訴我?”羅錦言問道。 他輕聲笑了:“因為你說話費勁啊。” 好吧,他剛才問過她,她也承認了。 他還是把她當(dāng)成啞巴了,啞巴的嘴是最嚴的。 “要造大船,還要找船工,都是很費時間的事?!绷_錦言說道。不但費時間,而且還很難找,海禁多年,上哪里找有經(jīng)驗的船工,所以他才會等了這么多年吧。 “是啊,用了三年,現(xiàn)在終于可以出海了?!彼穆曇衾飵е鋹?,這是他的心愿,能完成心愿都是快樂的事。 “還是再等幾年吧?!绷_錦言淡淡地說道。 “為什么要等?”他有些奇怪。 “這幾年海邊不太平,你還是別去了?!绷_錦言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誡他,他愛聽不聽,她只當(dāng)日行一善。 他若有所思,許久,這才問道:“寧王要動嗎?” 這一次出乎羅錦言的意外,她以為他因為販馬的事才關(guān)注瑞王,卻原來他對寧王也有所聞。 “你猜的?”她問道。 他笑笑,道:“寧王離海不遠,我就想到他了。” 羅錦言看著他,忽然有些好奇,道:“你蒙著臉,是不好意思嗎?” “是?!彼斓卣f道。 “哦,我不會讓你去給我家當(dāng)侍衛(wèi)的,你別擔(dān)心?!绷_錦言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安慰,也沒有譏諷。 她打死也不會找個馬販子當(dāng)侍衛(wèi)。 “現(xiàn)在知道了。”他笑道。 羅錦言又想了想,重又打量著他,他的個子真的很高,好像比在揚州時又長高了一兩寸。 “我聽說東瀛人都很矮,你娘矮嗎?”羅錦言問道。 “不矮,我娘比大多數(shù)女子都要高些,我記得她比二嬸高了半頭,所以她很少梳高髻,她不想看上去比我爹還要高?!?/br>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里是掩不住的蒼涼。 原來他的個頭是隨了他娘。 “哦,那你娘可能不是東瀛人,如果你以后去東瀛,就去找當(dāng)?shù)氐臐h人打聽,或許能有她的消息?!绷_錦言道。 “好的,謝謝你?!?/br> “不用謝,當(dāng)年你們七個送我回家,他們六人我全都報答了,只有你沒有。所以,我也要謝謝你。”說完,她曲膝行禮,胸口起伏不停,開始喘息起來。 他明白,這次她說話多了,有些累了。 他沒有說話,隔著衣袖拉起她的手,重又上了騾車。 騾車里有張小幾,小幾上擺著茶水和糕點,這是剛才沒有的,茶還是熱的,顯然是剛剛沏上。 他親手倒了杯茶:“喝幾口潤潤嗓子?!?/br> 羅錦言對他頜首謝過,把整杯茶全都喝下,呼吸漸漸順暢。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了,可能是天氣冷,她在外面站得太久。 看她沒有事了,他笑著說道:“那我們走吧,明年如果我還在京城,再找你看煙花?!?/br> “好啊,下次你不要蒙臉了,其實我沒有見過你,你不用不好意思?!?/br> “你怎么不早說,我一直以為你見過我?!彼脨赖爻断履樕系暮诓?。 車廂里沒有點燈,有月光透過車窗灑進來,羅錦言看到了他的臉,一張年輕的臉。 年輕英俊,似曾相識。 他笑著看著她,笑容如沐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