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暗淡下去：“刀匠？他怎么想，關(guān)我什么事。牙牙都承認他做丈夫并締結(jié)婚姻了，是家神告訴我的?！?/br>
    樂正卜呼笑著說：“家神有沒有可能把你的婚姻狀況也告訴她？”

    烈平疆說：“正常來說不會。哪怕她是戰(zhàn)神，也不過是帝國和家神審判系統(tǒng)下的一個被統(tǒng)治者，在這一點上我和她有著本質(zhì)的地位差別。當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統(tǒng)治階級的一員了，不過是烈氏虎族的。她要是真被刀匠騙了，那也是她心甘情愿，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br>
    樂正卜呼突然露出有點狡黠的神情：“你可是宗主啊。如果你愿意，暴斃姜賀敷也不是不可能。這種事你不是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了嗎？”

    烈平疆皺著眉頭說：“我不會做的。刀匠雖然很可恨，但他畢竟手藝可貴，我不會隨隨便便動他。他和牙牙在一起的話也能保證他的安全，這樣對帝國也好。我們已經(jīng)失去領(lǐng)袖了，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人。”

    樂正卜呼問：“你真這么想？不可能吧。牙牙可是你家里的戰(zhàn)神，你的愛妻，為了區(qū)區(qū)刀匠放棄戰(zhàn)神不是太虧了嗎。”

    烈平疆皺起眉頭：“什么啊，愛妻？我的愛妻不是……不是你嗎?！闭f完，他好像有點害羞，抬起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不說話了。樂正卜呼反而笑起來：“怎么，說不出口？果然還是覺得我和牙牙的角色從本質(zhì)上就不一樣吧？這樣就對了。因為你壓根沒想過要我做你的宗主夫人，我能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你旁邊純粹出于偶然。當然，這世上偶然總是多于必然，你和牙牙生為同胞是必然，但牙牙遇見姜賀敷、逐漸離開你朝他走去的這個過程中，全都是偶然在起作用。不過，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世上是有必然的。如果說牙牙會對那個不靠譜的皇帝掏心掏肺是偶然的話，在皇帝死后重新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你不就更能顯示必然性了嗎？說不定還能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呢?！?/br>
    “……你想干什么？為什么鼓動我犯罪？”

    “怎么，現(xiàn)在又覺得是犯罪了？之前你們倆可一點犯罪意識都沒有。”

    “……我不想朝她低頭?！彼p煙一般地嘆了口氣。樂正卜呼安靜地聽著他艱澀的呼吸聲，良久，母親般溫柔地扶著他的肩膀，低聲建議道：“這件事上你們沒有對錯，也就不存在高低之分。只不過是誤解罷了。她還沒來得及對你說出心里話，你就聽聽吧；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講給她聽。你們不能就這樣分裂下去。同胞就是同胞，是婚姻關(guān)系永遠也比不上的?！?/br>
    烈平疆被她說動了，之后一直在默默考慮怎樣合理地向烈牙疆開口談論這件事。他們之間關(guān)系急轉(zhuǎn)直下是因為神女峰下的那場決斗；那一次他覺得自己被傷透了心，才主動疏離她的。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那時候烈牙疆說的也是實話，他確實想要那個榮譽。因為他沒有得到牙牙的戰(zhàn)神稱號，所以想在其他方面彌補，這也是很情有可原的。同時，牙牙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之后感到生氣也是很正常的，凡人有什么資格搶奪戰(zhàn)神的榮譽？他們的關(guān)系太脆弱了……或許，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固。他們的愛情談不上純潔干凈，但是長久。光是這一點就很不同凡響了。烈平疆在那之前的的確確從未考慮過自己會和牙牙以外的女人在家神見證下正式締結(jié)婚姻。當然，那時候他認為，既然他不舍得放棄牙牙，牙牙自然也不舍得放棄他。所以從他決定和樂正卜呼締結(jié)姻緣的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自己放棄了她，她也會放棄自己。他們心照不宣地相互疏離，但是開戰(zhàn)前他們的親密舉止就像是從心底自然流淌而出的天性之泉?？墒?，那一瞬間的親密在回到故人包圍的環(huán)境中之后，一下子就不自然地分崩離析了。

    誤解？他覺得這談不上誤解。不過是坦誠相見，彼此坦白了心中的想法罷了。牙牙說，姜賀敷挺好的；平平說，樂正卜呼挺不錯的。然后他們分道揚鑣。這樣下去不也挺好？姜賀敷會忠心耿耿地陪伴牙牙一輩子，他還是個頂級刀匠，不論流浪到哪里都會憑借一技之長獲得地位和成就。若是他陪著牙牙離開帝國，說不定對牙牙更好呢。

    牙牙，牙牙……他猛然醒悟。自己完全是在以牙牙為中心考慮事情。他完全沒有考慮，自己該怎么辦。

    42.3

    “每天入眠之前，我都會回憶那些和自己有過關(guān)系的男人。首先是烈平疆，我對他的稱呼從‘平平’變成‘哥哥’，然后變回冷淡的‘烈平疆’，我對他的稱呼變幻多次，每一次變動都是我對他情感之變化的外現(xiàn)。我們彼此分享第一夜，雖然懵懂但是受本能驅(qū)馳相互滿足，那無疑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隨后，我遇見了姜賀敷，那個人我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似曾相識，他的長相無疑讓我覺得既熟悉又舒服，再加上他結(jié)實漂亮的身形、粗獷有力的大手，我可以肯定地說，那時候我一定是對他一見鐘情了。我們之間純潔自然的可能性被平平打斷了，我們彼此斷絕念想，竟也相安無事。誰知道后面會發(fā)展成這樣呢？經(jīng)過中止的期限，我們之間的情感就變味了?；蛟S，我們原本都是憑借直覺互相吸引；可是在時間讓我們看清了事情真相之后，我們就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義務愛情。還能怎么辦？老實說，面對姜賀敷我一直感覺很絕望，在絕望的作用下我的無力呈現(xiàn)為溫柔，歪打正著，履行了我的義務?！?/br>
    “至于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男人，也要提起嗎？那就說我記得到的事情吧。烈安東，他是我的未婚夫，當然這件事是家里安排的。實際上，若不是有他的存在刺激了我和平平，讓我們迫切地感知到了危機，我們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烈安東……他沒做錯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認為他是個真正的風雅之人，心向往之。除此之外，他似乎從未打算了解我，反而花樣百出地想要□□我，讓我變成他喜歡的樣子。我從他哪里學到了很多音樂方面的知識，現(xiàn)在也沒有忘記，但是我手里的刀也沒有放下?！?/br>
    “還有別的？我想想……嗯，貫一師父也算吧。畢竟我和他一起逃亡，兩個人一起過了那么久日子，后來關(guān)系也還不錯。他挺理解我的，但是……他有點無聊?？赡苁且驗槲覜]怎么了解他吧。那段時間我心情很躁郁，沒怎么關(guān)心周圍的事情。但是他對我照顧的確實很周到，光是這一點我就要好好感激他?！?/br>
    “皇帝陛下，隨便談論他的話感覺很不尊重。我愛他。……沒什么別的可以說了。”

    “再說說烈平疆？他有什么好說的。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就是我們的這一生。你看見的我，就是他，而你看見的他，或許也是我。”

    “姜賀敷，真是一個既夢幻又苦澀的名字啊。在我成為戰(zhàn)神之后，多少個夜里魂牽夢繞想要得到神話之刃‘賀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