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遲鈍，又為他一片丹心喂了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可悲。他忍不住在想，如果這男人有一天發(fā)現(xiàn)了，一定會大吼大叫、大哭大鬧，逼迫著姜玄那小子做個選擇，何其難看、何其可憐。

他盯著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才最終把紙收在了包里。他直覺這并不是一個有什么利用價值的人，但這些照片卻可以成為某種證據(jù)，用以證明姜玄對馮珵美只不過是玩玩，用以證明馮珵美的這一次另類的叛逃只不過是一次拙劣的表演，用以證明他自以為的曖昧與挑逗在對方看來不過是生活里的一劑調(diào)味料，用以證明這一次可笑的報復(fù)被這個最蹩腳的男配角表演的像個戲劇的高潮。

鐘榮光是想象，心里已經(jīng)有種鼓噪的歡喜，這麻煩來得突然卻變得太快，簡單到不值得他費(fèi)心關(guān)注、不需要他費(fèi)力解決。他想，如果馮珵美愿意當(dāng)場向他認(rèn)錯的話，他也愿意縮短“刑期”，讓馮珵美少吃點(diǎn)苦頭。

他這樣想著，下班的時候就把東西帶了回去，他與馮珵美約好了當(dāng)晚要去試一家新的法餐，因此特地提前將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丶业穆飞?，他心情昂揚(yáng)，嘴角噙著微微的笑意，直到馮珵美下了樓坐上車，還能看到他臉上掩蓋不住的喜色，于是問他：“今天怎么了？這么高興？”

鐘榮輕輕搖搖頭，說：“下班早，舒服?！瘪T珵美嗤笑了一聲，說：“你別每天都那么拼，一年能多好幾天這種日子。”

鐘榮沒搭話，掛了檔一腳油門開了出去。馮珵美坐在副駕駛，舉著手機(jī)不知道給誰發(fā)消息，手指頭動來動去沒停過。鐘榮遇見紅燈，把車停下，從后視鏡里瞄了他幾眼，看見他臉上帶著笑，嘴巴卻抿起來，是克制、又是暗喜。鐘榮心里冒出些不耐，硬著嗓子問他：“跟誰說話呢，聊這么開心?！?/br>
馮珵美隨口說：“朋友?！?/br>
鐘榮問：“什么朋友?。课艺J(rèn)不認(rèn)識？”馮珵美抬起頭來，他們對視了一眼，鐘榮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古怪的錯愕，混合著嘲諷、無奈與平靜。馮珵美這樣看了他兩秒，復(fù)又低下頭去，繼續(xù)戳著手機(jī)說：“你不認(rèn)識的多了去了?！?/br>
鐘榮問：“這個呢？也是我不認(rèn)識的？”馮珵美放下手機(jī)按了鎖屏，他抬起頭來，看著鐘榮。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一種深沉的欲言又止，嵌在瞳仁里，像是一個含著秘密的洞口。眼波流轉(zhuǎn)之間，不知怎么的，鐘榮心下一沉，只覺得他似乎要說些什么。鐘榮笑了下，把頭轉(zhuǎn)了過去，故作無謂地說：“又是你那開咖啡廳的同學(xué)，是吧？聊吧聊吧，我不問了。”

馮珵美沒有作聲，這車?yán)锏臍夥沼行┙＜t燈閃了兩下，綠燈行。鐘榮轉(zhuǎn)了轉(zhuǎn)方向盤，車向左拐了個彎。街邊的路燈和樹木倏忽而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yán)镬o的能讓他們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此消彼長、逐漸匯成了一致的頻率。鐘榮開過了三個街區(qū)，馮珵美突然問：“剛才的路口應(yīng)該左轉(zhuǎn)吧？”鐘榮“嗯”了一聲，又說：“沒事兒，前面繞回去?！瘪T珵美點(diǎn)點(diǎn)頭。這條路很長，要想走到前面的轉(zhuǎn)彎口，還要開很遠(yuǎn)，路中間擋著柵欄，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鐘榮一面開車、一面在后視鏡里瞧著馮珵美的神色，他正目視前方，剪短了的頭發(fā)像個初出茅廬的學(xué)生，清爽、干凈。但他的眼睛里有些深沉的憂愁，和他平靜的面容分外矛盾。他看到他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兩個人的視線在鏡子里交匯了。

就在這一刻，馮珵美問：“你都知道了吧？”

鐘榮把車猛的停在線前，頭頂上是六十秒的紅燈，剛剛開始倒數(shù)。他沒有說話。馮珵美又說：“我和別人睡了。睡了好幾次。”

鐘榮冷著臉道：“下車再說?！?/br>
馮珵美卻自顧自地說：“上次你在我家落下一個袖扣，我給你收起來了?！?/br>
鐘榮看著后視鏡，那里面馮珵美的神情如釋重負(fù)。這神情刺激到了他，他感到憤怒。他說：“我說了，下車再說……”

馮珵美打斷他的話，低聲說：“分手吧。”

鐘榮抓起座位上的煙拍到馮珵美臉上，大罵道：“cao你媽你再說一次？”馮珵美的臉紅了一塊，他眼里的淚水涌了上來。鐘榮看著他，胸膛劇烈的起伏，他感覺到心口有一只野獸拼命沖撞著，作勢要從他的喉嚨里跳出來、一口撕開馮珵美的胸膛。

馮珵美看著他，他不知怎么的，渾身微微顫抖著，但一雙眼睛仍舊盯著他，半點(diǎn)不移開，只說：“分手吧。上次說好的，誰再作，就不過了。”

鐘榮一把抓起馮珵美的肩膀，扯著他往后座塞，安全帶都被他扯得繃起來，馮珵美半個身子撲在椅背上，鐘榮指著后座上的包，貼著馮珵美的耳朵，低聲說：“他有個情人，你知道嗎？就他媽像我跟你似的，天天cao。你除了臉嫩點(diǎn)、年齡小點(diǎn)，你有個屁??？”

馮珵美臉上流下眼淚來，鐘榮說：“你現(xiàn)在坐回去，咱們?nèi)コ燥?。吃完了我回家收拾你?！?/br>
馮珵美轉(zhuǎn)過頭去盯著鐘榮，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一下，一行眼淚打在鐘榮手背上。他說：“分了吧，鐘榮。”

鐘榮捏著他的臉，直在他臉上掐出指印，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后的車齊齊鳴笛，噪音像一句高亢刺耳的尖叫捅進(jìn)他耳膜里。

綠燈了。

元旦番外（中2）

那天兩人鬧得十分難堪，鐘榮毫無風(fēng)度，直接掉了頭將車停在路邊，冷著臉對馮珵美說：“下去?！瘪T珵美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頭開了車門走下去。

他這一動，鐘榮也熄了火開車門，打開后備箱將里面放著的一套衣服和先前藏在里面的一包內(nèi)褲、一盒安全套還有雜七雜八的雨傘、礦泉水、雜志等等全部拿出來，一件一件堆在路邊。他動作極快卻有條不紊，利落的做完這些，轉(zhuǎn)頭對馮珵美說：“拿回去?！瘪T珵美臉上的眼淚早已擦干凈，他看著他，看到那雙眼睛里仍有些水漬。這叫鐘榮心中更加惱火，不等馮珵美回答，徑自坐上車，“啪”得一聲落了鎖。他看著后視鏡，看到馮珵美蹲下身去，四周有些圍觀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鐘榮動了檔，車子滑開很遠(yuǎn)，只留下馮珵美蹲在路邊抱著一沓衣物的身影，開的遠(yuǎn)了就縮成一團(tuán)彩色，看也看不清了。

當(dāng)晚，鐘榮收拾了馮珵美在他家留下的一些衣物口杯，東西不是很多，連一個小紙箱都裝不滿，鐘榮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那些東西，本想給馮珵美發(fā)個微信讓他自己來拿，但他看著里面一個破了口的瓷杯，還是把手機(jī)放下了。他想著，剛剛不小心磕破的東西，怎么也要買個一樣的還回去。

真是無謂的償還，卻也像是要把兩個人之間欠的東西都扯開。

那之后，鐘榮出了個長差，身在國外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想馮珵美這件事，待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