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4
榮雖然只比他大三四歲,但是手段高做事又穩(wěn)準(zhǔn)狠,在領(lǐng)導(dǎo)層早就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架子角色,之前鐘榮就接過上面派的幾次任務(wù),拍板過一些決定,此時他對姜玄說這些話,姜玄的理智上倒是能夠明白。只是這感覺多少有些復(fù)雜。他以為這些話多半是要當(dāng)初親手把他帶上去的大主管對他說的。沒想到是鐘榮對他講。一個一年多前他甚至沒什么交集的主管、一個在能力上能夠給同樣是男人的他帶去壓迫感的半個同齡人,甚至于,還是一個在私人生活上被姜玄無意中窺見過多次側(cè)面的人。姜玄實在花了些力氣定了定神,才吐出一句:“我……我以為還得再一兩年,才輪得到我聽這些話?!?/br>他這話說的有水平得很,有些取悅了鐘榮。鐘榮起身,從辦公桌上拿出一份文件來,轉(zhuǎn)身放在姜玄面前。他直起身來,站在茶幾邊,由于身量太高,他的影子剛好罩在那份文件上,姜玄伸手過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半身體也被這陰影覆蓋了。鐘榮說:“一會兒開會,我要說的很簡單。分部的財務(wù)問題很大,和最初組建時候那幾個老人脫不開關(guān)系。我是被公司挖過來的,你更年輕點,從頭開始就跟著陳總,他們就是想挑也挑不出刺。你一會兒該說什么說什么,該干什么干什么,照實說就行。你做的好,自然該給你和你能力相符的東西。”姜玄一手按著文件,一手把自己的講稿壓上去。兩份文件合在一起,攤在桌上。姜玄用手攏了攏,又輕輕吸了吸鼻子。那瞬間他聞到一股機油混雜著香煙的味道,很粗糲、很原始。但是他做了決定。姜玄點了點頭,然后才站起身來,站在鐘榮的面前,盡力的挺直了腰板。然后說:“我知道了?!?/br>鐘榮點點頭,才說:“一會兒跟我一起過去吧。”姜玄說了聲:“好?!?/br>這一天從鐘榮辦公室出去的時候,姜玄側(cè)身給鐘榮拉開了門。鐘榮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姜玄微微低著頭,看到了鐘榮領(lǐng)口的刺繡。從他的視角看來,他終于發(fā)現(xiàn),那不是個弧,那是個字母C。姜玄想起來,鐘榮叫馮珵美,“珵珵”。那個字母的中心,對著鐘榮心臟的位置。姜玄愣了愣,但是很快追上了鐘榮的腳步。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了兩下,把這點發(fā)現(xiàn)隱匿在心中,然后簡短地、急促地、壓抑地,把這股驚詫壓在了心底。那天的會鐘榮發(fā)了很大的火,而姜玄無疑是他這把火燒起來的助燃劑。鐘榮大刀闊斧、言辭犀利、毫不留情,而姜玄匯報完就坐在臺下,用沉默附和鐘榮偽裝出來的怒火。到了最后,姜玄甚至并不能將注意力集中在鐘榮身上。或者是因為缺乏睡眠,又或者只是因為他不得不再一次提高自己腦子的轉(zhuǎn)速。在這不斷地用腦的過程中,他的大腦似乎被劈成了兩半,一半留在現(xiàn)場用表演迎合鐘榮,而另一半的腦子則指揮著他的眼睛不斷掃視著鐘榮,妄想著透過看向鐘榮看向他背后的那些情感,看向他和馮珵美之間的那些糾葛,看向姜玄自己在其中變成了一個什么。或者是一個暫時的第三者,又或者只是一個無助中的慰藉。姜玄能夠理解那種發(fā)瘋似的尋找救命稻草的感覺。而他只是突然地,不想去面對馮珵美。那可能會讓他看起來既可笑又愚蠢。由于他并不能做到若無其事,由于他并不能忘記當(dāng)天是他們彼此靠近了。姜玄為自己的失控感覺到迷茫、無措和惶恐。那偶然的錯誤帶來的感覺他并不記得太多,而唯一存在腦海中的是那一天他把頭埋在馮珵美頸間時聽到的聲音。馮珵美急促的呼吸,和他自己狂暴的心跳。若這不是一次錯誤,他為何不因彼時的心跳而躁動?若這只是一次錯誤,他此刻的回憶又為何如此清晰可聞?那聲音重如擂鼓、狂如颶風(fēng),在他耳邊呼嘯而過,夾雜著其中鐘榮時而高昂時而低沉的話語,湊合成了一出交響樂。姜玄已無法分清自己,更甚至與無法分清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回到某個溫和、安全的地方去,讓自己緊繃而疲憊的神經(jīng)歇一歇。他這么想著,低頭一看,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拿了手機出來,而頁面正停留在短信編輯上。這短信沒有收件人,也沒有任何話。姜玄怔怔地看著手機,足足幾十秒。然后他輕輕地輸入了一串號碼,一串他爛熟于心的號碼。然后他寫:你在干什么?他看著手機發(fā)出去短信,兩秒后顯示“已讀”。接著對方回復(fù):煲湯。姜玄問:什么湯?陳林說:豬腳海帶黃豆。姜玄輕輕嘆了口氣。他伸手揉了揉太陽xue。陳林又問:你吃飯了嗎?姜玄說:在開會。陳林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姜玄說:不知道。陳林發(fā)了一個哭臉。姜玄眨眨眼,回了一句:林林,和我說點好聽的吧,我好累。陳林沒在回復(fù)。姜玄看著手機。兩秒。十秒。二十秒。沒有回復(fù)。姜玄抬起頭看了看鐘榮,他已經(jīng)終于罵到了最后一位了。那一位被鐘榮堵得臉紅脖子粗,幾乎不能流利的編造謊言。姜玄低下頭去。他看到手機上陳林寫:“別太累。我養(yǎng)你啊?!?/br>四十六(下)開會的時間總要比預(yù)計的來的更長一些。倒不是因為開會這件事本身有什么特別的,實在是每一個人都各存心思,據(jù)理力爭,有道理的講道理,沒道理的也要講點歪理出來。姜玄坐在下面聽的昏昏欲睡,每次一低頭就聞見自己身上那股機油混雜著煙灰的味兒,把自己熏得死去活來,上一秒困得心臟怦怦直跳,下一秒被熏得腦子里一根神經(jīng)突突直跳。倒是他旁邊的大秘書,坐的離他挺近,但偏偏跟沒事兒人一樣,該記錄記錄,該給鐘榮遞文件遞文件,從報表到打印出來的圖片,一厚摞的紙,沒有一張拿錯的。終于熬到會議開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點多,姜玄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走出去的時候一層辦公室人倒還留著不少。分部的人或明顯或隱晦地抬著頭看他們,似乎在他們身上系著這群人的工作命運,姜玄知道過了今天之后他們中有的人會被牽連著從這里離開,但此刻姜玄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給他們。姜玄跟著鐘榮從正門離開,大秘書彎著腰整理后備箱,鐘榮站在車前對姜玄說:“今晚上交接的事情會弄好,我回去述職,明天一早你們直接去車站就行。你和老周看著點,誰都不能單獨行動?!苯c點頭,鐘榮于是坐進車?yán)?,司機開著車揚長而去。大秘書站在姜玄旁邊,問他:“姜組長,滴滴打個車唄?我手機快沒電了?!苯p輕笑了笑,點了點頭。回到酒店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