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

凌策正好也擦了一個，伸手往外一送。

兩人默契一笑，彼此交換了杏子吃起來。

杏兒米黃，甘甜多汁，也許是境中水土的原因，味道比外頭的好吃許多。

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吃了大半。

最后江瀾往后一躺，仰面朝天，看著一盞盞燈籠，迷迷糊糊的有了些困意。

凌策在他身旁躺著，也是許久不說話。

就在江瀾昏昏欲睡的時候，凌策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問道：“素聞，睡了嗎？”

江瀾吐字不清地說了句并未。

凌策道：“我近來，總是做些奇怪的夢，夢里有你有宮殿有云海，夢境亂糟糟的，一會兒這件事一會兒那件事，很真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夢?！?/br>
“嗯。”江瀾輕輕應(yīng)了聲，早就沒聽清凌策在講什么，只是困得要命。

凌策見狀也只是一個莞爾，給他理了理鬢邊的碎發(fā)，閉上眼，朝江瀾靠近了些。

水沉香和優(yōu)缽羅的味道，摻在一起，別有風(fēng)情。

沒多久，凌策面朝江瀾，也睡著了。

這一晚，江瀾和凌策做了同一個夢。

夢里風(fēng)雨大作，一座瘦小的寺廟佇立在凄風(fēng)苦雨的山間。

才近傍晚，天色卻已一片昏黑，山里更是森然詭秘。

寺廟里，一個少年和尚正在洗碗，打掃廚房。

江瀾和凌策在這夢境里是個局外人，夢境中的人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無法改變夢境中的一切。

少年洗碗洗得很認(rèn)真，額頭上滲出一顆顆晶瑩的汗珠。

他抬頭擦汗時，江瀾便認(rèn)出來，這是還空和尚年少時的模樣，雖和現(xiàn)在有些差距，但骨子里的神似，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了然，對凌策道：“我們極有可能是進(jìn)了還空方丈的夢境里?！?/br>
作者有話要說：　　困到懷疑人生，總算碼完了，天使們晚安。

☆、勸君惜取少年時

凌策還有些不敢置信，從未想到能進(jìn)入他人的夢境。

江瀾同他解釋道：“長生境里瞬息萬變，有什么奇事也都成了俗事。進(jìn)入他人夢境也并非不可能?！?/br>
少年時的還空面容清雋，還有幾分稚氣未脫，他手里熟練地洗著碗，院墻外雨幕中傳來低幽的誦經(jīng)聲。

狂風(fēng)吹著大雨，瓢潑似的刮過來，廚房的木門被風(fēng)雨撞破，雨水瀝瀝地飛進(jìn)來。

小和尚起身去關(guān)木門，忽地腳下碰到個什么東西。

一顆澄黃飽滿的杏子，骨碌碌地滾到了腳邊。

他四下往去，昏黑雨幕里樹影幢幢，不知這枚杏子從何處來。

這座小廟蝸居山中許多年月，周圍種滿了銀杏，并沒有杏樹。

小和尚俯身撿起杏子，一道黑影挑準(zhǔn)了時機(jī)，驀地從他背上飛了過去。

他全然不覺，將杏兒擦了擦，吃了一口，套上門閂。

瘦小的木門擋住了風(fēng)雨和光線，廚房里頓時一片濃黑。

他摸索著走到灶臺邊，在滿是油灰的灶臺上摸到了燭臺和火折子。

“嚓——”

一從微弱的燭光亮了起來。

光芒裹著暖意，照亮了廚房。

小和尚又吃了口手上的杏子，甜的牙都掉了。

他從沒吃過這么甜的杏兒，吃完了一個還意猶未盡，悄悄舔了舔手指頭。

“還想吃嗎？”

黑暗里突然傳來一聲詢問。

這道平地冒出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趕緊轉(zhuǎn)身，朝聲音的源頭往去。

那是燭火開始照不到的地方，像是晨昏的交界，一半昏暗一半真切，一個高挑的影子隱在暗中，只有一只手伸出來，暴露在火光下。

那只手里拿著一把米黃的杏子，光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吃嗎？”黑暗里，那人又問了一句。

小和尚退了退，頂住了灶臺，戒備道：“你是誰？”

“我叫楚珂，借此地躲躲雨，可好？”

他說完，手上一拋，一枚杏子朝小和尚飛了過去。

對于陌生人的東西還空并不想接，可眼見著那枚杏飛過來，兩只手已經(jīng)抬了起來，做出了接物的動作。

杏子在他手里沒落穩(wěn)，跳了幾跳，才被他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幼×恕?/br>
“吃吧，等雨停了我就走?！背嬲f著又扔過來幾個。

小和尚都接住了，一開始還是有所防備的，坐在灶臺邊的小板凳上神情嚴(yán)肅地望著楚珂那邊。

望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楚珂沒有任何動靜，好像真的只是來躲雨的，就慢慢放了心。

不過杏子仍是沒吃。

楚珂在角落里把小和尚看得一清二楚，見他一直沒吃，笑道：“怎么不吃？剛才那一個不是吃得挺有滋味嗎？”

小和尚不跟他說話，把杏子拿盤一裝放到了一邊，又洗起碗來。

“呵，你不和那些人一樣去誦經(jīng)嗎？”楚珂又道。

小和尚搖了搖頭：“師父說我悟性太差，只讓我做些雜活兒?！?/br>
楚珂輕蔑一笑：“所以你就甘愿在這里給人洗碗拖地？”

小和尚沒說話，埋頭洗碗，半晌，自言自語似的，道：“我也想和他們一樣，可我是真的笨。”

黑暗里，楚珂手肘壓在蜷起的膝蓋上，托著腮看他，問：“你叫什么？”

小和尚悶悶不樂道：“法號還空?！?/br>
“誰問你法號了？我問你叫什么！”

“沒有名字?！边€空像是被捂在繭里的蛹，聲音更加沉悶了，“我是孤兒，從小就在廟里長大的?！?/br>
“哦，孤兒啊，我也是孤兒，可我比你上進(jìn)多了?！?/br>
楚珂說起話來聲音清越，帶著股桀驁不馴的勁兒，一開口，還空就莫名的會自卑。

須臾，他琢磨好了下文，問道：“你怎么上進(jìn)？”

楚珂極輕地哼了一聲，有點炫耀道：“我在家族里是最不受待見的，沒爹沒媽，但我天賦好，比同齡的都厲害，回回比賽都是第一。”

“真厲害?！边€空朝黑暗的角落投去了艷羨的目光。

雖然他看不清楚珂的模樣，但光看那道灑脫不羈的身形，就知道他一定是個天生就散發(fā)著光芒的人。

不像他，膽小又怯弱。

“那是，”楚珂深以為然，幾乎是用下巴看著小和尚，道，“有人不希望老子好過，老子偏要活出個樣兒來給他們看看?！?/br>
說著頓了頓，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你看看你，自甘墮落，不思進(jìn)?。』钤摫粍e人欺負(fù)看不起！”

“……”小和尚說不出話來，因為楚珂說得很有道理。

他就是膽子很怯，而且很難改得過來。

楚珂看他這樣無語地?fù)u了搖頭，“蠟燭不點不亮，你連蠟燭都不如，點了都不亮?！?/br>
“跟你說，老子七歲的時候就自己開了靈竅，十